衔枝知道惊弦在少主房里过的夜，虽然拿不准少主会不会赏惊弦一起用，还是多准备了些。

“惊弦，来吃饭。”叶秋漠唤小家伙过来。手里已经盛好了一碗银耳粥，推到他那边。她在家向来随心，待下人并不苛刻，也不曾细想自己随手的举动有什么含义。

惊弦却不敢跟她一起坐，反而过来跪在了她脚边，诺诺道谢，“谢主人。”他这种地位低贱的奴隶，主人赏吃的也只能在地上吃。昨天主人不在时被衔枝按在桌前吃了也就罢了，在主人面前怎么可以上桌。

叶秋漠眼里显出几分无奈，索性不管他，自己先吃起来。

惊弦跪在她脚边，既不见她将桌上的吃食扔下来，也不搭理他，顿时心下有些惶然。可是他仔仔细细回想了一遍，也不明白自己什么地方做错了，又怕贸然出声惹恼了她，只得安安静静跪好。

这厢叶秋漠用比平时快一倍的速度填饱肚子，拿过丝巾擦擦嘴，把之前给惊弦盛的粥端到自己面前。然后，伸手把脚边跪着的人直接拎起来放到腿上坐好，将一块蜂蜜桂花糕塞到小家伙手里，自己端起那碗粥，舀起一勺喂到他嘴边，“张嘴。”

惊弦还没反应过来，听见命令下意识的张嘴，把一勺粥咽了下去。好在已经放了好一会儿，倒是不烫口。

“自己吃点心。”叶秋漠用勺子在碗里搅了搅，回想起刚才的味道，觉得下次应该多放点红糖，好给小家伙多补补。

惊弦有点愣愣地看着手里的桂花糕，“…主人？”

叶秋漠看他一眼，语调漫不经心，“怎么，不喜欢桂花糕？”

惊弦赶紧摇头，“没有…喜欢的，喜欢。”

“那就吃。粥和点心都要我喂不成？”语气忽然变得有些冷淡，吓得惊弦以为她生气了，赶紧把糕点往嘴里塞。

“啧。”她伸手轻拍了一下着急忙慌往嘴里塞食物的小手，“慢点吃，又该噎着了。”这一惊一乍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

看着他咽下一口点心，她就立刻送一勺粥到他嘴边，盯着人张嘴喝下去。几个回合下来，惊弦终于习惯了这个节奏，开始乖乖的一口点心一口粥。

就这么喂完了一顿早饭，叶秋漠居然感到莫名的愉悦。为什么觉得喂小家伙吃饭也很有趣的样子？

她一边诧异自己奇怪的趣味一边稍稍用力捏捏惊弦的脸，“不喂不吃，嗯？”

惊弦脸都被她掐红了，有点慌张地摇头，“不是…不是不吃。”

“嗯？”她语调上扬。

“是…不能跟主人平起平坐。”惴惴不安地捏着衣角，“奴…奴也不能在主人面前站着。”给主人梳头那是高度要求必须站着……

叶秋漠叹了口气，捏着小家伙尖尖的下巴让他抬头看着自己的眼睛：“惊弦，你记住，在我面前，不需要随时随地下跪，也不需要那么害怕，”她轻吻一下眼前人泛着水润光泽的细嫩唇瓣，“我不会随便把你丢掉，也不会无缘无故罚你，你只要听话就好。”

看着小家伙有些似懂非懂的眼神，她屈指轻弹了一下他额头，“听话知道吗？我让你坐就坐，我让你吃就吃，懂吗？”

“知…知道了。”惊弦眨了眨眼，顺从地答道，“惊弦听话。”

被迫与她对视，却没看到一丝轻视或暴戾，那清明的眸子透着一如既往的温和，仿佛还夹杂着一丝宠溺。惊弦嘴上乖顺地应了，心里却有些酸胀起来，她是一直这样温柔的吗？她对谁都这么温柔的吗？是不是…换了另一个奴隶，也能得到她满含宠爱的亲吻和爱抚？

可是为什么…还是好开心？也许，在煜王府被她看中，是他十七年里最幸运的事。多好啊，她那天恰巧看到的，是他。

心思瞬间百转千回，他坐在她怀里悄悄伸手抓住她一小块衣襟，默默地想，既然上天给了他这个机会，他就绝对——不要放手！

也没有太多妄念，只要能留住她一丝丝宠爱，只要能留在她身边，只要不被她丢弃或送人……就好。

叶秋漠唤人把碗筷收拾下去，转头逗弄了一下坐在怀里的人，“平素白日里我不在的时候，你自己都干什么去了，嗯？”

惊弦抓住她衣襟的手紧了紧，低声答：“等主人回来。”

叶秋漠挑了挑眉，笑道：“那就是干等着发呆？”

惊弦有点不知如何是好，迟疑着点了点头。在煜王府里就算不侍奉主子的时候也是要训练的，训练的项目多数难捱得很，总是在一分一秒的捱时间，但也是一项接一项的，到底在痛苦之余没有闲暇想别的。可是在莫芜山庄没有这些事儿，主人一出门，潋澜院里的众人也各个有活计要做，让他回自己的下人房就不会有人管他了。头一天还会有人喊他跟下人们一起用饭，或者跟他搭一两句话，后来主人吩咐过之后，连三餐都是给他送到屋里的，就更没人跟他交流了。

叶秋漠伸手从他的胳膊一路往下捏到手腕，觉得有些虚乏无力。她知道这种奴隶多是从小喂了药，令身子更为敏感不说，也肯定会损伤元气，好让他们完全无力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