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围屏之后的偏房，凌良问道：“父亲，怎么了？”

“你自己看吧。”凌正君转过身来，将密函递给凌良。

密函写道：城外十万大军，黑黑压境。汝成阳现已投于我，城墙随时可破。为避伤亡，望君三思。寥寥士卒，皆是子民。若君能降，可保子民与君。署名：夹谷子。

“好个汝成阳。”凌良紧捏字布，愤愤说道。

“良儿，你快收拾下，带上艺儿离开梵天谷，去南域。”

“父亲，孩儿不走。”

凌正君叹了口气，说道：“这不是儿戏，大军到城墙下了，暗哨也没回来一个。韩霖信中所说应该是真的，伏妖城派出了隐密团协助夹谷子，而条件是不再侵犯东胜神洲和交出韩天。所以，韩天身上的秘密也应该是真的，你要去南域找到韩天，带他上灵山。”

“可是，父亲……”凌良欲言却止。

“哼，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快去吧，能走一个是一个。”凌正君转过身去，仰头望着初升的太阳。

“父亲……”

“谷主，将士们正等您过去。”一个士卒跑前来，打断了凌良担心的话。

“一会就来，你先去吧。”凌正君向低头禀告的士卒挥了下手，等士卒离开后，回过身来，与凌良说道，“记住父亲的话，安则天下平。你妹妹的事我太过于激动了，要不是为防伏妖城那边猜疑，我不会聚集那十万将士，今天也不会落此下场。”

凌良将头低了下去，沉默不语。

凌正君瞧了眼低着头的儿子，继续说道：“你妹妹不幸走了，我不希望你们有事。”一言毕，手一挥，转身向正堂走去。

凌良抬起头来，远远地看着父亲的身影，嘴里嘀咕的道：“父亲……”

他是个孝顺的儿子，从没有违抗过父亲，这次也不会。随着凌正君身影的消失，他迈开步子，出了偏房，向父亲的反方向走去。

……

南域幽黑森林外的小村庄，正举行着一年一度的祭祀典礼。在这一天，村民祭拜完祖先后，会将新生男婴的姓名载入族谱，完成整天的祭祀。

夕阳西斜，仲秋的晚霞映照着整片天空，犹如天际队凉上一张赤布，看上很是美丽。韩天站在人群后，仰头看着赤红的天空，有些入神。

“天儿。”一个声音从喧闹的人群中传来。

“哥哥。”一旁斜着头，抿着唇的王琼儿推了韩天一把，叫道。

“嗯，琼儿。”韩天回过神来，望向身旁可爱的王琼儿。

王琼儿伸过手去，抓住韩天的手，就往人群挤去：“哥哥，爹叫你呢。”

韩天没有开口，看着身前瘦小美丽的身躯，不由得咧出笑容。反过手去，将她的小手捏在手心，跑了起来。他喜欢这样抓着她的手，也不知为何，就是喜欢抓着她的小手，这样总能给内心带来一种愉悦感。

自韩天答应做王二狗的儿子后，王琼儿就将那个韩天的名字去掉，不停的叫他哥哥，仿佛是与失散多年的亲哥哥相遇了。韩天也乐于那样被她称呼，但他从不称她为妹妹，而是琼儿琼儿的叫，仿佛她并不是自己的妹妹，有着特殊的含意。

韩天和王琼儿挤过人群，来到祭祀前端，站在王二狗身旁，看着摆设在神灵魔像前的祭品。忽然，韩天的身子微颤了下。

王琼儿顺着自己被抓着的手，望向韩天，紧了紧他的手，说道：“哥哥，怎么了？”

“没，没事。”令他惊讶的是他瞧见祭品桌上的两个婴儿，他以为那是祭品。

“王寒天。”村长王佩卓读完祭文后叫道。

“韩天。”王二狗推了韩天一把，让他上前去。

韩天回头望向父亲，又看看祭品桌上的两婴儿，迟疑着没有上前。

王琼儿咧着小巧的樱唇，向他眨了眨眼睛，拍着紧抓着自己的手，说道：“哥哥，没事儿的，哥哥以后还要保护琼儿呢。”

韩天看着她满脸甜美的笑容，一下子不再胆小，点了点头，松开了她的手，来到村长王佩卓身旁。

“王寒天，跪下。”村长王佩卓严肃的说道。

韩天有点彷徨的回头看王琼儿，王琼儿冲他笑了笑，摆着手势让他跪下，他才回过头跪在神灵魔像前。

王佩卓瞥了眼跪下的韩天，上前取过薰草，点燃，念了遍祭语，回过头来走向婴儿。当带着火焰的薰草要碰触到婴儿时，咬着牙瞪着眼的韩天失去了理智，双目像愤怒的野兽，爆满血丝。他猛地站了起来，冲向村长王佩卓。

令众人惊讶的是，一个村里最高修为的村长，竟被一个年仅八岁的孩子撞倒在地。围着的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薰草的火焰已经点燃了祭品桌上的红布，燃了起来。

“你们不能这样。”韩天愤怒的吼道，扫视着正在扑火的村民。最后，目光落在一旁愣愣看着自己的王琼儿身上，霎时他平静了下来，眼里的血色逐渐消失，他喃喃地道了声，“对不起，琼儿。”一言毕，他抱起两婴儿，穿出慌乱灭火的人群，向东面跑去。

在村民搀扶下，村长王佩卓晃了晃脑袋，才清醒过来，看着逃窜的韩天，叫道：“王寒天，你要干吗？”

韩天没回头，一味儿向东跑去，没入丛林，消失在众人的视线。

韩天不知跑了多远，只见一陡崖拦住了他的去路，他才停住脚步，坐了下来，看着怀中啼哭的两婴儿，傻傻发笑。

笑了良久，抬头看向黯黑下来的天，他的笑容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