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可不成,我们这些行医的人,向来都是治病救人的,哪有杀人的?”那大夫连连摆手。
采薇有些慌了,从床上挣扎着下来,就要给大夫下跪,“大夫我求求你了,这个孩子……我是万万不能要的!”
“娘子怕是不知道,之前你病过一次,落下病根,已是极难有孕的身子,万幸这个孩子是没掉的。若是强行要拿掉,只怕……不仅母体要受损,日后也难再有孕了。”那大夫摇头。
他说的应当就是出逃的那晚,淋了许久的雨,又待在檐下等天明,即便后来喝了姜汤,到底还是有些受寒了。当时觉得自己年轻力壮,应当没问题的,谁知还有这样的隐患!采薇迟疑了一阵,小心问道:“如果强行落胎……会有什么隐患?”
“轻则……出血不止,重则殒命。”大夫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采薇吓得连忙捂紧了肚子,惨白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大夫看她犹豫,便道:“此事凶险,娘子还是多想想吧。”
采薇一直坐在床上恍恍惚惚的,也不知自己到底胡思乱想了些什么,大夫什么时候出去的都不知道,孙乾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
“阿薇?身子不舒服吗?脸色这么难看?”孙乾见她呆呆地坐在床上,连忙放下农具,坐过来关切地问道。
“无事……”采薇心里还有些乱,并未立刻告诉他自己有孕之事。
孙乾瞧着壶里还剩了些热水,便倒了两碗,一碗递给采薇,一碗自己喝了。一口饮下渴意全消之后,孙乾才道:“阿薇,有一事,我要跟你讲。”
见他神色郑重,采薇不由得眼皮一跳,“阿郎有何事?”
“今日……县里派人来我们村里征兵,我……报名了……”
“什么?”一直以来,采薇在孙乾面前都表现得十分温顺,从不曾这样大声说话。但这次,采薇不仅是提高了音量,连神色都变得十分可怕。
孙乾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我不许你去!”采薇斩钉截铁地说。
曾经她的父亲便是因为从军去,很长一段时日都是她们娘俩在家,总会有流氓地痞上门来欺负,还总有人取笑她是没有阿耶管教的野丫头,或者骂她是军汉的女儿。其实论起来,军士的地位是比市井之人要高的,但那些读书人家的孩子还是会嘲笑他。就因为她是军汉之女,从前的姻缘也便这样没了,委委屈屈地嫁给田舍汉,谁知现在的丈夫也要去从军,这让她情何以堪!
“有血性的男儿,都该当为家国抛头颅洒热血,要上阵杀敌的,怎能一辈子就这样终老田垄之间?”孙乾面带向往之色。
“从军之人何其多?怎么会缺你一个?”
“若是人人都这样想,其还有从军之人?”孙乾有些不高兴。
采薇忍不住怒道:“可人家都是兄弟好几个,只派一人去,即便……捐躯了,家里的亲眷也不至无人照拂。你……”
“我没有父母需要供养,岂不是正好没了后顾之忧?”
采薇气得锤床,“你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即便你没有父母在,难道你还没有家室了?你从军去,带着包袱便走了,那我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孙乾一下子怔住,“什么?孩子?”
遭了,竟说漏嘴了!采薇愣了愣,到底还是说了出来,“是啊,孩子!阿郎,奴课时有了你的骨肉,才一个月大小。你难道不替他想想么?你难道不希望看着他出生么?”
孙乾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久到采薇以为他会回心转意。谁知最后,孙乾只是轻轻吐出一口气道:“阿薇,我相信你会照顾好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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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乾出征的第六个月,算着日子也该是要临盆了。
寻常妇人临盆,还是头胎,不说是丫鬟仆妇围在身边地看顾,但夫君也该是在身边的。可采薇不是,她的夫君远在边关,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
但即便也有同她一般夫君远戍的待产妇人,总归还有邻里亲眷的帮扶。可她连这也没有。原本才成亲之时,邻里乡亲念在她与孙乾都是孤身再次,倒也愿意相助。可自从孙乾离开之后,便也渐渐疏远了。
刘采薇知道,这也不能全都怪罪道乡里乡亲身上,多半还是因着她自己。
家里没有男丁,做什么都不甚方便,须得求旁人来。最初是有许多人有顾忌的,毕竟瓜田李下,不是寡妇门前,但也说不清楚的。采薇不得不放下身段去相求,伏低做小,曲意逢迎。曾经对徐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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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乾出征的第六个月,算着日子也该是要临盆了。
寻常妇人临盆,还是头胎,不说是丫鬟仆妇围在身边地看顾,但夫君也该是在身边的。可采薇不是,她的夫君远在边关,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