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陈稳聊完之后，整个城市已经进入夜色，即便在岛上，也可以看见基地市灯火通明的繁华景象。

“金陵以前的夜晚也是这样的。”徐稚年眺望着霓虹交错的夜景，轻笑了一声，就像跟一个认识了许久的老朋友吐露心扉一样。

“金陵……”陈稳语气中带着犹豫，“我看过你的资料，那个地方应该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吧。”

平心而论，比徐稚年命运还要悲惨的大有人在，但那些人陈稳都没遇到，从人类的记忆心理来讲，陈稳觉得徐稚年对金陵应该没有多少缅怀。

徐稚年摇了摇头，欲言又止，只是看着迷乱的都市迷情，静默不语。

“现在的我还很弱小。”良久过后，徐稚年终于开口。

“但总有一天，我会去找鲲鹏，让他偿还这一切。”

少年的语气很平淡，就像在叙述一件既定的事实一样。看到这样的情状，陈稳不禁想起了十年前联邦一场讨伐战结束后那个飘雪的冬晚。

“其仇如海，其深如渊，除妖之志，十年不迟。”

长舒一口气，摒去了那些杂念，陈稳又换成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作风：“灵门里大部分人都想报复妖族，但在这之前，先和我去四皇殿祭拜英灵，然后去乖乖地参加灵析考试。“

微微颔首，徐稚年轻轻地应了一声，缓缓离去。

联邦每年因为妖族都会多出数以万计的战争遗孤，国仇家恨大至如此，这么多年来人类对妖族的反制却依旧难见成效，其难度可见一般。

四皇殿在灵门半岛的正中方位，原本是为了纪念灵门的四位开派祖先，不过自从腥红之月后，所有在与妖族战斗中牺牲的除妖师的骨灰都会被摆放在殿中，而灵门每年也多了一项流程——诸如徐稚年这种刚入灵门的新人就需要先来这里祭拜英灵，这么多年下来，也算是灵门最新的一个传统了。

离开了食堂的徐稚年，独自一人来到了四皇殿的门前，因为这一次的夏季祭拜只是针对新人，所以陈稳并没有跟来。

祭拜英灵的时间定在了晚上八点，虽然距离开始还有十多分钟，但这次夏季提前招生的28人已经全部来齐了，徐稚年便乘着这段时间打量起四周。

光是通过发色肤色来看，金发的少数民族共有4人，两男两女，剩下的都是黄种人。看到这一幕，徐稚年不禁暗自咂舌，少数民族因为人口稀疏，所以联邦在各个方面都给予了少数民族大量的政策倾斜，哪怕是灵门招生也都有一定程度上的倾斜，毕竟汉族与少数民族人口比绝不仅仅是这么点。

“嘿，兄弟，你是汉族人么？”就在徐稚年沉思之时，那个高大的金发少年走到了徐稚年身边，用标准的联邦华语问道。

联邦里黑瞳黑发的有大和族，汉族和高丽人，这金发少年一时间也不能确定，只是试探性地打了声招呼，毕竟种族问题在联邦里还是比较敏感的。

徐稚年点了点头，礼貌性地向他致以了善意的微笑。

“哦，我的上帝，兄弟你是我来灵门以来第一个对我笑的汉族人！”看到徐稚年微笑的瞬间，金发少年脱口惊叹，只留下徐稚年一脸尴尬的表情。

他觉得自从自己在金陵遇上陈稳之后，运气一直不太好，眼前这个素昧相识的少数民族同胞兄弟看起来很有点当二愣子的潜质。

金发少年依旧一脸兴奋地看着徐稚年：“我叫兰顿，英格兰民族的。“

听到兰顿的话，徐稚年嘴角微微张开，都说英格兰基地市盛产绅士，但眼前的这位就像联邦的东北大汉一样豪迈热情。

“徐稚年。”同样的，他报出了自己的姓名以示回应。

“哦，徐，你是一个特别的汉族人，他们——”说着，兰顿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其他汉族少男少女们，有意地压低声线说道，“见到我只有嫌弃，只有你对我如此友好。”

“额……”听到兰顿如此诚恳地透露心扉，徐稚年不禁为先前自己的想法有了那么一秒的羞愧，不过也仅仅是一秒而已，毕竟不同的文化熏陶出的人文环境不同，少数民族的同胞就是这么耿直。但兰顿说的也的确不假，种族歧视的问题在联邦里确实很严重。因为灵门出身汉族，而汉族人口又是最繁密的，所以汉族人骨子里对少数民族有一种轻视的态度，徐稚年以前就读的金陵一中就有几个少数民族的学生，相比之下，他只是孤僻，但那些少数民族的学生却时常被欺凌。

“呜……”

委婉低沉的哀乐响起，打断了徐稚年的思绪。他看了一眼左手的腕表，距离祭拜开始只有五分钟了。

“所有新生，集合。”

一个平静的声音传来，声音不大，但却有种让人不由自主去执行的魔力。

“……姬仇渊？”

看清了大殿之上的青年，徐稚年忍不住低语了一声。

“什么？徐，你居然认识会长？”

听到徐稚年这一声低语，兰顿显得越发兴奋：“我就知道你是个有来头的家伙，连学生会会长都认识。”

“四皇殿前，禁止喧哗！“不等徐稚年出声回应，殿前的姬仇渊就冷漠地盯着兰顿，紫色的双瞳中，雷电隐隐浮沉其间。只是对视了片刻，兰顿就被压迫地低下了头，一旁的徐稚年看着他无奈地耸了耸肩，一副我爱莫能助的样子。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提醒你们，敢在四皇殿喧哗的人，按门规一律禁闭一年。”

声音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