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哪里说错话了?”
方衍少有回这个家的时候,方忻自然不太记得小时候受过他“责难”的那些事。但是,宋俪记得。
“小衍呐,你去书房坐一会吧。”宋俪挽起披肩,十分有主人风范,“你爸最近不知道怎么回来,你去看看。”
方衍敛眸,头一次没有语出刁难,转身下了楼。
书房门被带上的一瞬,他依稀听见宋俪斥责方忻的话,“整天就知道玩游戏,快下来洗手准备吃饭…”
“砰!”
室内静音。
方衍靠在门上,闭眼,要靠降慢呼吸的频率才能保证自己不会夺门而出。半晌,他苦苦撑开一个笑容,愁眉不展分毫。
他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等方衍真的收起心情开始认真翻读书桌上艰深的文言文时,敲门声响了起来。
“少爷,吃饭了。”老管家在门外叫他。
想必方远山已经回来了。他放下书本,拧开门把手。
正好和在玄关换衣的方远山对视,他虽已年过半百,目光仍尖锐犀利,情绪似压抑了许久,“你还知道回来?”
方衍对此充耳不闻,面无表情地撇开眼,带上门。
饭桌上,一家人悄无声息地各有心思。期间宋俪舀了碗自己亲自熬了一下午的汤给方远山,得到的评价还不错,一家人接着说了几句话。
短暂的交流过后,空气持续陷入平静。
方远山顿了会,终于道出这次让他回来的真实意图,“小衍,你这个学期读完直接回公司上班,方氏副总的位子一直空着…”
方忻投去羡慕的眼神。
宋俪微怔。
“我没打算进方氏。”他打断。
闻言,方远山脸上好不容易添的几分柔色倏地冷了下来。
☆、26.
26.
气氛一时尴尬。
宋俪见状,笑眼流转,想劝说方远山不要那么心急,“这…小衍才毕业,要不给他两年放松放松?”
“放松?”方云山不悦,“他再放松,连自己姓什么都快忘了!”
方衍放下筷子,横眉冷对,“如果有的选,我肯定不姓方。”
“你…逆子!”方远山气没顺上来,脸憋得通红,“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养了你这种东西。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去不去?”
方衍最恨别人威胁,也最擅长反过去威胁对方。但面对他,方衍不屑,因为深知他的软肋在哪里。
“去可以,但我不做副总,你直接把ceo的位子让给我。怎么样?方董事长,有没有考虑过退位让贤?”
宋俪的脸色变了变。
“你简直口出狂言!”方远山怒指他,奈何手都伸不稳,一时气火攻心,“你…给我滚!滚——”
方衍达到目的不再留恋,起身离席,“如果不是因为我妈,你以为我还会回来吗?”
方远山操起手边的一个味碟,朝他挥过去,碎片刚好打在一旁的座椅扶手上,溅起来,划破了他额角。
方衍连一个嫉恨的眼神都不再屑于流露。走了几步后站定,侧眸一笑,音色冷得似覆了层寒冬的冰霜,“我变成这样,到底还是得感谢你,对我的教养。”
他把最后两个字咬得很重,讽刺的语调尖利地直击肺腑。亲生儿子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压垮了他的自尊。方远山一时无法控制情绪,手都在抖,桌子被拍得震天响也不知道疼。
直到方衍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饭桌上一片狼藉。方远山急怒上头气息不稳,宋俪赶紧伸手去拍他的背,“别生气,医生嘱咐过,让你千万少生气。唉…”
方远山看着门口离去的背影,思及忧患,猛烈地咳嗽了起来,喉咙似有腥甜味弥漫。
方忻看到碎片划过他额角的那一幕,担心地跟了出去,刚到门口,车已经开出了庭院。他一声“哥”还没有喊出口,便只剩下一记烟尘。
津潞高架上,一辆车行驶得飞快,娴熟地穿梭在不算密集的车队里,似在发泄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方衍扯下后视镜对上脸部,轻撇一眼反推回去。
他重重的捶了一下方向盘,到底还是把自己搞得怎么难堪。
回家已是深夜,远处星火弥漫。昨天刚下过雪,冷风肆意在吹,他只穿了一件毛衣站在阳台上,新买的烟抽了半盒。
用尼古丁来填充心口空荡荡的地方,用焦炭味来腐蚀脑海中那一声声的谴责。他弓起身子撑在栏杆上,呼吸也不能将胸口盈满。
面前是一片黑暗,身后亦如是。长身站立在两边的分界线里,纠缠捶打。却始终没有一束光来救赎他。
暗影处,一声低闷的震动打断了沉思。
他回头,手机散发的光亮吸引人靠近。是一条微信,打开。
【温言软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