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成箴,他们进来果然喝到了和那些下人一样的酸梅汤。
宁轩原以为这些文官必定倨傲不肯喝,不想一个个都和牛马似的喝了一碗又一碗,一点也不嫌弃他们和下人喝的一样。
他禁不住叹息,眼下东灵朝中有骨头的大臣越来越少了,要是顾侯府这根硬骨头没了,东灵的江山社稷还能支撑多久?
正想着,门外传来脚步声,众人连忙放下汤碗起身恭肃迎候。
只见华服女子身着北璃宫装,上头的微微一点明黄装饰叫人不敢直视,陈景行等跟在身后朝厅中走来。
以宁轩为首,众人拱手见礼,“见过玉扶公主。”
“免礼。”
玉扶没有再为难他们,痛快地免了礼。
下马威一次二次是立威,再多了便是无礼傲慢,难免引起激奋,玉扶对其中的度把握得游刃有余。
她一抬眼看见宁轩,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飞快朝他眨眨眼。
宁轩顿时会意,低下头掩饰嘴角笑意。
他当然知道玉扶不是故意为难他,而是要借着给宁承治派来的官员下马威,来显示北璃的态度之强硬,玉扶的威严之凛然不可侵犯。
事实上她的确做到了,现在厅中这些官员连头都不敢抬,只怕玉扶现在让他们跪下磕头他们都不会犹豫。
宁轩上前一步道:“陛下明我等前来慰问公主一行,并送上厚礼,聊表陛下结好之意。”
场面话还是要说的,玉扶淡淡道:“请宁公子替本宫谢过宁帝,虽然他的接待来得晚了些,不过事出有因,本宫愿意体谅。”
宁轩身后的官员们面面相觑,心道昨日要不是她非救下顾侯府众人,一切原本可以按照计划来进行,必定有条不紊。
这事出有因的“因”就是她自己,她还好意思说体谅?
这真是贼喊捉贼,十分无耻。
宁轩顿了顿,拱手一拜,“公主说的是,公主能体谅便好。陛下与北璃交好之心甚诚,待公主一行之情甚深,还请公主念在曾也是东灵公主的份上,对东灵多一分顾惜之情。”
“是啊是啊。”
他身后的官员开了口,“听闻公主殿下来东灵前曾去过西昆,西昆是蛮夷之国,素来狼子野心。北璃若与此等蛮人交好,岂不辱了公主的美名?”
“正是,何况西昆连年进犯我东灵边境,顾家军为此伤亡甚重啊!公主就算不看陛下的颜面,看在顾侯爷的面上,也该亲东灵而远西昆啊!”
这些人说来说去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担心北璃交好西昆讨伐东灵,以东灵现在的兵力根本抵挡不住大军压境。
玉扶露出不耐烦的面色,陈景行上前一步道:“诸位大人的意思公主和本官都了解了,宁帝的诚意我们也了解了。不过我北璃最终要与哪国建交如何建交,是我北璃的内政,不劳诸位大人挂心。”
对方气势立刻低了三丈,“是是是,我们并非干涉公主的决定,只是建议罢了,还请公主莫怪。”
玉扶摆手道:“好了,你们的意思本宫都知道了,替我向宁帝致谢便是。待本宫哪日得闲了,再进宫亲自见过宁帝。至于一应接待使臣的礼节,什么游览山水景色就不必了,本宫昔年在东灵该看的都看过了。与东灵朝臣厮见更不必了,东灵朝中的大臣本宫认得大半。”
她从座中起身道:“倒是宫宴可以预备上了,不过顾侯府罹难,三哥至今伤情未愈卧床不起。本宫怕是没什么心情饮酒作乐欣赏歌舞,只把攸关两国建交的要紧事谈妥便可,诸位说是不是?”
没心情饮酒作乐欣赏歌舞,那这府里的丝竹管弦之声是怎么回事?
“是是是,公主说的是。”
一众官员丝毫不敢反驳,她说什么便是什么,玉扶朝宁轩示意一眼,当先步出前厅。
宁轩随后跟上,众官员待要尾随,陈景行拦在前头,“诸位大人辛苦了,本官亲自送诸位出府。”
“不敢不敢,陈大人辛苦了。”
众人拱手致礼,陈景行微笑还礼,气氛一派和谐。
……
“宁公子,你千万别介意,方才所为我也是不得已。”
玉扶同宁轩朝花园里走,一行走一行说话,宁轩笑道:“我明白,今时不同往日,公主如今的身份摆在这里,有些态度不得不明确。这样才能真正救顾侯爷他们,我怎么会介意呢?”
玉扶朝他福身下拜,宁轩慌忙搀扶,“公主这是做什么?”
玉扶道:“成发已经告诉我了,那日在刑场他纠结北璃武士欲在刑场劫囚,你和陈公子也去了。你与陈公子这番情意,玉扶铭记在心,不知如何感谢。”
宁轩笑道:“公主严重了,不必道谢。顾侯爷于你是养父是家人,于我和陈贤弟而言是朝中栋梁,是东灵的守土功臣。不瞒你说,我们去刑场的事家父和陈阁老都是知道的,救顾侯爷父子便是救东灵,不是公主一人的责任。更何况我和羽扬也曾受过公主的恩惠,大家何必谢来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