颊,却让那空茫的眸子忽然流光一闪,一双大眼睛便直直的盯着他的眼,忽而又把脸深深的埋在他的胸口,沙哑颤抖的声音压在厚重的棉衣里,沉闷晦涩:
“师父,我想回家,我想回紫衣谷。”
“也好,反正智国侯府是回不去了,过了年,我们便雇上一辆大马车,回家。”
他薄唇轻勾,眸光潋滟,俊美如玉的面上冷如寒冰。
笨丫头,今日才看清这世界的冰冷残忍么?若是这么单纯的活下去,日后清醒了,会更痛苦吧……
船舱之外,飞雪连天。
大雪如倾盆的流沙般从天而降,仿佛想要掩埋了这座古城一般,城守派出了禁军清理城内积雪,却仍是杯水车薪。
大雪越积越厚,天空白蒙蒙的一片,空茫的让人心里发慌。
寒风呼啸着吹过城郊的荒宅,一块块积雪从檐角滚落,哗啦啦的脆响声回荡在空旷的宅院里,忽而那破旧的门吱拗一声被风吹开,却见到堂屋空旷的大厅上,一个黑衣青年负手而立。
十几个少女跪在堂下,双臂被反扭在背后紧紧缚住,眼中透着惊恐惶惑,低声哽咽,抖如筛糠。
那男子黑巾遮面,一双深邃的眸子清冷如冰,眼光在每个少女的脸上极慢的扫过,却最终落在虚掩的屋门上,定定的看了许久,潋滟的眸光闪烁不定,终只是一声极轻的叹息。
一个彪形大汉落在他身侧,仿佛是一道影子,无声无息。
“主人……”
“没有。”简短的两个字,竟然和他的眼眸一样,让人寒入骨髓。
青年不再说话,只是沉默的走出房门,屋外飞雪扑面,一如那个狼狈的夜晚——肩头的伤已然好了泰半,那伤口上却依旧隐隐传来淡淡的梅香,让他不由想到了那个少女——这个世上他唯一的亲人。
虽然那一夜只是惊鸿一瞥,他却可以确信,那些少女中没有她。
十二年时光,弹指一挥。
当年沈贵妃母女的死,成了夏禇的一个谜。父皇禁止一切人再谈起这对母女的任何事,他杀死了一切可能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包括当年宣旨的太监,接生的稳婆,沈贵妃宫中的侍女……而唯有他的母亲——虞皇后,位高权重,不可妄动。
长风吹散屋檐上的冰晶,细小的冰粒散入他的眼睑,让他那清冷的眼不由微微眯起,霎那间,眼角仿佛传来一阵莫名的刺痛——
是了,那一年正是建兴十六年,他十三岁,临了一副好字,正满心欢喜的送去御书房,隐隐听闻正殿里母后的哭声,他在大殿门前跪了整整半日,便迎来了一道圣旨,送他去万里之外的彬州戍边……
“母后,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他守在御花园的假山后拦住神色慌乱的母后,却不知是边关告急还是另有蹊跷。
“走吧……走得远远的也好。”
一向高贵傲慢的母后那天却格外的苍白无力,凌乱的发丝里甚至隐现出一丝灰白。她握着他的手躲进花园的角落,闪烁的眸光中隐有泪痕,却终究只是拉着他盈盈一抱。
从他三岁登上太子之位以后,母后便仿佛是天上的神像,连闲话家常都已少有,而那一日,母后却抱着他,那么紧,仿佛是生离死别。
母后说,“沈贵妃的女儿是‘天煞孤星’,是上天降与夏禇的惩罚,只有杀了那个女婴,天下才能太平……”
这是母后对他最后说过的话。
建兴十七年,天下战乱四起,四月——皇后去峔裟山进香祈福,途遇反贼——他的母后,一国国母虞皇后——就这么死了……
他静静的站着,仰望着白茫茫的天空,由着那棉絮一般的大雪洒落满面,安然的听着那雪落的声音。
许久,眼角滚烫。
一国国母虞皇后,就这样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死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连尸首都没有寻见……便如同这凉薄的雪,化成了水,变成了气,消散在空中……
那一日假山后的一个拥抱,便成了永诀……
作者有话要说:人都说血浓于水 血缘的关系真的很微妙
曾经看过一份失散的双胞胎兄弟四十年后在茫茫人海中重逢的新闻
真的很感动
人生一世 是一件很孤单的事情 生时孤单 死去孤单 唯有血缘的存在 才让我们感到这个世界的温暖,懂得生存的理由
总结一句,我想应该是:一切都是为了爱
小武在这里也祝福筒子们天天快乐~~~
追杀沈青柠
智国侯府
一清早薛以勤刚刚起床,正搭着毛巾擦脸,便听见门廊里一阵小碎步,一个青衣家仆慌慌张张的冲进门来,险些与他撞作一团。
“五公子,青阳府的人又来了!日日这么折腾,他们心里还有没有王法了!还把不把老侯爷放在眼里了!”
“随他们去就是。”薛以勤接过丫鬟递过来的热毛巾敷在脸上,过了片刻,取下毛巾,长出了一口气,道:“日后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