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仲便叹息一声,拿起船板上的草绳帮忙搓,“是我连累你们了。”
钱伯摇头,“怎么能这么说,难道就眼看着他欺负乡亲们,欺负我们小妹?你是官,为民请命是你的责任。我们落此境地是因为他们四皇子和吴家欺人太甚,你为他们的错误而自责,岂不是让仇人听了开心?”
钱仲更是羞愧。
长兄如父,于钱仲来说更是,他父母早已离世,是他大哥一路供养他读书科举,不仅给他立身之本,还教他做人的道理。
于他来说,大哥的智慧当世之最,终他一生也学不完的。
钱仲摸了摸胸口的信件,低声道:“大哥,我们或许可以为三弟报仇。”
钱伯眼圈微红,欲言又止。
吴家跟钱家有不共戴天之仇。
于吴家来说,他们是被一群贱民状告实乃侮辱,何况吴智还由此丢官,所以恨不得杀尽钱家人。
但对于钱家人来说,他们却有家人的性命在吴家人手中,这份仇恨是不可调和的。
不然钱伯早带着钱仲回乡了,何必苦留京城侯职?
扬州毕竟是他们的故乡,他们在那里有田有地,钱仲名声又好,即便不当官,做一乡绅也能把日子过得很好。
但钱仲不甘心,他也不甘心,他们的三弟在那起冲突中死亡,他们的小妹因那起冲突而被休回家,这口气怎么可能咽得下?
吴智是爱财,纵容手下人********,但只此还不值得钱仲拼死上京告御状,他还有许多委婉的方法替百姓讨好公道。
他之所以如此激烈,便是因为吴智相比于爱财更爱色,尤其爱人妻,十六个家庭因他支离破碎,更让钱仲伤心的是那些被抢去的少妇不是自尽在县令府,便是回家被休,明明不是她们的错,却承担着这世上最大的恶意,能顶住压力不死的也就只有三个。
其中一个便是他妹妹!
但不死又怎样,三弟因为阻拦吴智的人被活活打死,小妹一直耿耿于怀,要不是想要照顾三弟留下的孩子,她也早就死了。
每每想起,钱伯心中就跟刀割似的,但吴家权势太盛,背后又有四皇子撑腰,只能以强占民田告他。
他们手中一直有吴智强抢民女和打死普通百姓的证据,却没有拿出来,就是为了有一天这些证据能够真正让吴智服刑,而不只是罢官了事。
二弟说,当官的都有特权,像吴家这种背靠皇子的特权更大,除非巨贪,杀同等身份的人,造反,不然想让对方一命偿命太难了。
他们的这些证据得留到刀刃上。
钱伯伸手拍了拍钱仲,低声问,“恩公让我们去琼州可是有何吩咐?”
钱仲摇头,“没有,他的信上只让我当好琼州县令,不让外面的势力介入琼州,特别是四皇子一方的势力……”
钱仲压低了声音道:“琼州物资贫乏,唯一特殊的便是流放地里的罪犯,里面不仅有匪盗杀人犯,还有各种犯官,或许里面有恩公用到的人。”
钱伯就微微皱眉,“犯官能是什么好人?他不会让你做坏事吧?”
钱伯虽然想报仇,却不想做坏事,那与他的为人不符。
钱仲就微笑道:“大哥放心,恩公说他知道我的为人,不会让我做有违法度道德之事。”他顿了顿道:“大楚官场贪酷混乱日久,既然有贪官污吏当道,被流放到琼州的自然也有被冤枉的背锅之人。”
钱伯这才稍稍放心。
这是钱仲两年间谋到的第一个职位,虽然情势恶劣,但俩人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