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账小组走后第二天,因为月底,吴劲松和小杨也一起赶回去,一来回厂结十一月帐,二来也是回去向父母求助。
本来小张也要回去一趟的,只是他想到家中有绝症的母亲,他知道是求助无门,他主动要求留下。
当所有的人都离开了办事处,往日里喧闹的房间顿时冷清下来。小张在空旷的办事处里,慢慢地走来走去,回想起发廊女在时的欢声笑语,以及开心和心烦时便随意挑三个美人其中一个,尽情渲泄一宿。
小张今年只有二十八岁,未婚,家中长子。在部队里磨练两年,他曾经有个梦想,梦想自己有那么一天能功成名就,娶上一个美若天仙的老婆,让含辛茹苦将自己兄弟俩拉扯大的母亲幸福地过上不久人世的日子。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会来到这个吃喝嫖赌样样具全的江门办事处,在这个大染缸里,他从一个优秀党员,堕落到无力自拔的腐朽程度。此刻,他心如刀割,痛苦万分。面对挪用公款二十多万这个巨额债务,他及他的家庭无力偿还,他也跟本不愿让辛劳一辈子的母亲再为自己操心。他在心里其实早就做好决断,只有一死,方才能解脱。他不怨谁,只恨自己没有好好抑制自己那不良的野心!
他将自己关在办事处里整整两天一夜,只用白酒浸润烦躁的身心。他在日记里将这几年腐朽的生活,用血和泪陪伴着记录了下来。
当第二个闭关的夜晚来临,他知道自己对生存已没有企望之时,他拿起办事处的电话,给广西柳州家中的母亲打去了电话,当他听到母亲那温柔可亲的话语时,他的眼泪如泉水般喷涌而出。然而,他努力控制着自己伤痛的情绪,他跟平常给母亲打电话时一样的语气问候母亲,在挂断电话之前,他又百感交集地叫了一声”妈妈,请多保重!”
然后,他密集地抽烟、灌酒,在迷糊之中,他想到留在佛山办事处的好友小李,该给他去一个电话。他抓起电话,给小李打了过去:“兄弟,我这次查账,挪用二十多万公款已被查到,以后怎么办啊?”
小李很同情他,便劝慰他说:“不要想那么多,以后不要赌博,就可以慢慢还给厂里。”
小张哭着说:“大老板能放过我吗?李科长挪用公款二十万都要判无期,我与老板没有一点关系,这次是死定了!”
当时小李没有想到小张会采取自杀方式,他只能继续安慰小张。
那是小张与外界最后一次的通话,他打完电话,一身轻松。然后到厨房把煤气罐卸下,拉到房间里。将所有的门窗关起来,便打开煤气罐,然后就躺在床上,将写有遗书的日记本放在枕头边,便在思念往事中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那天夜里天下着中雨,窗外的雨水敲打着防盗窗外的遮阳雨篷。到后半夜,雨下的更大,大雨敲打遮阳雨篷声更响,这时候,一心想死的小张,也许是被敲打声惊醒。他迷迷糊糊中醒了过来,他想起睡觉前自己不是门窗关闭,并且打开煤气罐要中毒自杀的,怎么自己没死呢?这时候,他心里又开心庆幸自己没有被煤气毒死,这要真的死去了,怎么对得起辛苦养育自己的母亲?自己才二十八岁,正是大好青春年华之际,连老婆都没娶上,甚至连正式恋爱都没谈过。要是这么就离开这美好的人世,那也太不值得了!想到这里,他心里暗自高兴。他便坐起来,靠在床头上,听着外面大雨的歌唱,他想起与三个发廊美女一起k歌的情景,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好在自己没死啊,死了多可惜!
手无意中触碰到枕头边上一包香烟,此时,他就像以往一样,拿起香烟,抽出一支,然后叼在嘴上。他用左手摸索着打火机,那要命的打火机终于给他拿到了!真的是阎王爷叫你三更死,你更逃不过五更。刚庆幸脱离死神之手的小张,在迷糊中忘记了那瓶打开的煤气罐,那瓶快烧完的煤气虽然毒不死他,然而,整个房间里已充满流出的煤气,门窗紧闭,煤气依旧还会要命啊!
鬼使神差似的,小张嘴里叼着烟,右手拿起火机,靠近香烟,轻轻一按,一点亮光,瞬间点爆了空气中的煤气。一声巨响,就像是冬天打雷,整个房间变成了火海!可怜可悲的小张,在火海中拼命呼救。当消防队赶来扑灭大火,只见被大火烧得奄奄一息的小张躺在地下。当救护车载着他烧焦的身体奔向医院时,上帝没有再次呵护,还没赶到医院抢救,一个年轻的生命,在自责和后悔中便永远离开了美好的人间!
当这不幸的消息通过房东打电话告诉吴劲松时,把个平常游戏人生,嗜赌如命的浪荡公子哥吓死了,他不得不立刻上报给大老板。这惊世骇俗的惨案,让本想严肃处理江门办事处几人挪用公款之案的大老板也顾虑起来,担心逼得紧再发生命案就一发不可收拾。为此,大老板让党委书记和厂纪委书记一起找吴劲松和小杨谈话,并保证,只要你们俩能想办法将挪用公款交回来,就免去刑事责任,继续留在江门跑销售。
吴劲松的父母听说此事之后,为了唯一的儿子,只好将这些年辛苦赚来的钱帮其还上,让他有惊无险渡过这次劫难。
小杨也是父母亲的独生子女,家中并不富裕,为了宝贝儿子,便向亲戚东借西揍,也只拿到六万五千元。大老板念其还比较实在肯干,便让小杨继续留在江门办事处,余款以后从工资慢慢扣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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