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死的时候对他说:“苏宵,你只是一个学生,不要逞强。”
他梦到何熙,何熙仍旧坐在靠着太阳的阳台上,旁边是一杯茶,何熙捧着一本书对他笑。
阳光温暖而不刺眼的照射下来,何熙在璀璨的光芒中对他笑,何熙说:“宵,等你出了国,我要去厦门。”
何熙说:“我喜欢海,在中国,厦门有漂亮的海。”
梦中的苏宵对着何熙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他说:“我一回来找你。”
何熙点点头,然后笑了,笑容在瞬间放大,阳光下亮得晃花了人的眼睛。
然而那是他最后一次看到何熙,等他坐车往回去的路途中,第一眼看到的,却是何熙的尸体。
他梦到了姬汤,姬汤的脸与何熙的脸重复在一起,再也分不清。
迷迷糊糊中,感到一股清凉滚进喉管,苏宵本能的咽了下去,之后再不醒人事。
早上起来的时候,身上果然不再疼了,肩膀凉凉的,苏宵晃眼一看,身子光光的,大半个胳膊都露在外面。
苏宵抚着额头坐了起来,被子滑落,他看着自己赤/裸的上身,原本狰狞的伤口已经被医治好了,只剩下深深浅浅的疤痕。
手不由自主的摸上了自己的脸,脸上的纱布已经拆了,触觉粗糙,凹凸不平,想必难看之极。
姬汤和阿尔瑞德都不在,苏宵轻微的活动了一下手腕,拉过床边的衣裳就往身上套,随即下了床。
正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阿尔瑞德看到苏宵醒了,不由一怔,随即笑道:“你终于醒了,我去给你盛饭。”
苏宵凝着阿尔瑞德一脸喜色:“姬汤呢?”他问,心里想被猫爪子挠过一样,有点忐忑,有点想逃跑的冲动。
阿尔瑞德说:“姬汤殿下有点事,他等会就来,然后我们就去明空之境。”
苏宵说:“他……”
刚开口,忽然一个女子踏门而入,苏宵直直的看过去,那女子长得十分高贵,狭长的眼睛,柳叶作眉,眉间右上角一点红色龙纹,深蓝的长发被珍珠花佃细细密密的盘裹起来,颊边两缕发丝丝丝扰扰衬着莲花模样的坠子,搭配着那身暗花莲纹宣传蓝色的宫装,竟是说不出的雍容而优雅,不是她第一次在海底见到的云裳是谁?
云裳凝着苏宵的脸,神色是他从没见过的怪异而复杂,苏宵平静的看着这个泽之国最尊贵的祭司,等着她说话。
然而云裳只是浑身颤抖的看着他,看得苏宵脸色发白,就在他以为云裳是不是傻了的时候,只见那女人的脸上忽然哗啦啦的流下泪来。
阿尔瑞德似乎觉得有点尴尬,挑了挑眉毛,拍拍翅膀出去端饭去了。
苏宵一怔,随即从床单上撕了块不给他,动作十分的粗鲁不文雅:“你哭什么?”
然而哭着的人只是一愣,盯了苏宵一眼,然后发痴似的结果被撕得好不规整的布条,痴痴的盯着苏宵。
苏宵莫名其妙的对着他招了招手:“喂!你痴啦?”他说:“我知道我的样子一定不好看,但是你这样子是不是太打击人了!”
云裳一把抱住她,忽然“哇”一声大哭了起来。
苏宵蹙眉,以前他与朋友开玩笑的时候说过遇到美女流泪,一定要非常有耐心的温柔的将她抱住,然后等着他哭完,十有八九,这美女一定会认为你十分的温柔体贴。
但是现在她看着这个一下子将她劈焦了的强悍女哭得稀里哗啦,顿时有种天地晕眩的错觉。
苏宵眨了眨眼睛,伸出手臂将云裳抱住,一边碎碎念说:“不哭不哭,乖,再哭下去妆花了就不漂亮啦,女孩子不是都喜欢漂亮的么?”
云裳扯着他的袖子哭了个惊天动地,好半天终于安静了下来,抽了抽,说:“对不起。我没事了。”一把推开苏宵,从袖子里抽了一根白纱巾擦着眼泪,找了根凳子,慢慢的做了下来。
姿势优雅,矜持高贵,哪儿还看得出刚才软弱的哭相!
苏宵的怀抱一下子空了,他摸了摸鼻子,“咳”一声坐下。
云裳又痴痴的盯了他半晌,就像是盯着珍奇动物似的,苏宵实在被她盯得头皮发麻,说:“云裳小姐,你……”
云裳随即反应过来,对苏宵笑了一下,说:“没事,看到你忽然想起了一个旧人。”说着他正了正色,对苏宵道:“苏公子,您的事儿,云裳已经听说了,云裳今日来,是专门来照顾您,直到明空之境。”
苏宵打了个哈哈,干笑:“云裳小姐你客气了,苏宵一个大男人哪儿需要什么人照顾,不用不用。”一边连连摆手。
开玩笑,说什么照顾,恐怕是保护居多吧,自己一个大男人要一个女人来照顾,丢脸都都到家了。
虽然早就没有脸可以丢了!
云裳说:“您不用客气,对于上一次云裳劈焦您,云裳心里忒是愧疚,所以云裳忒地请命我皇,前来照顾。”
还忒地请命,他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精贵了!
等等!如果云裳来照顾她去明空之境,那妖皇……
苏宵一愣,随即苦笑:“姬汤殿下呢?”
云裳说:“姬汤殿下有点事。”
苏宵“哦”了一声,点头:“云裳小姐不用客气,苏宵一个大男人,真的不用人照顾。”
云裳脸色一白,随即说:“苏公子……”
苏宵截断云裳的话,忽然说:“云裳小姐,麻烦您老实告诉我,我是不是像什么人,或者你方才为什么那么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