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茫茫，光阴有限，算来何必奔忙？人生碌碌，竞短论长，却不道荣枯有数，得失难量……”

“余老师，这句话倒是有趣。”黎秋听着男人抑扬顿挫的清润嗓音，不由轻笑出声，“《浮生六记》您给我读了那么多天，我最爱这句，沈复倒是个奇人……”

余洋呆呆地看着女孩儿红润的唇瓣一张一合，不由的痴了神，一时之间倒也没听清她说了些什么，只附和地“嗯”了两声。

他本是南大的学生，想着出来找份兼职，结果误打误撞被李意期雇了来，周末和平时没课时就到他们家教黎秋学些东西。原本听说自己要教一个盲女孩儿，并不是十分的情愿，听说也因着这一层，他们家寻觅了许久也没合适的，便抱着试试的心态过来带着女孩儿学了一天，他先是惊讶于这姑娘出尘的容貌，后来还发现更是通透聪明得很。

余洋自己也擅长钢琴，李意期怕小姑娘觉得闷，索性也买了架钢琴让她跟着余洋学着玩儿……一晃两年了，余洋分外欣喜能够结识这样一个蕙质兰心又貌美的女孩儿……

“余老师？”黎秋这边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却迟迟没听见男人的回声儿，疑惑地唤他。

“啊？哦……”余洋羞愧地低下头，不敢看人家女孩儿纯净的眸子，白皙的俊脸上通红一片，“对不起，老师刚才走神了……”

黎秋不在意地笑了笑，忽而就僵了嘴角，她明显地感觉到眼睛微微的刺痛，下意识攥住了男人修长的指节。

余洋吓了一跳，心中那点旖旎的心思被女孩儿的动作激荡而起，一时心跳如擂鼓：“黎……黎秋……”

“余老师，你还记得前些天我跟你说的事吗……今天又这样，我的眼睛又疼了。”黎秋紧紧攥着男人的手，她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觉，本就是一个盲人了，再坏不过现在这样眼前黑暗一片，可她突然有了痛感，自然而然地在心海燃起一星半点希望。

男人很快收敛了情绪，反握住女孩儿的手，认真道：“记得……黎秋，我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或许就有复明的希望呢？要是错过了什么治疗的时机，可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黎秋咬着唇思索了片刻，叔叔可是三令五申绝对不许她出门的……可这件事，她还不想告诉叔叔。

“好，余老师，您带我去一趟医院。”女孩儿顿了顿，犹豫道：“只是我不希望让我叔叔知道，可以吗？”

“你放心。”男人点点头，小心地扶起黎秋，“嗯……我们可能打车去比较快，我怕你摔着，老师背你出去可以吗？”

余洋微红着脸，他骨子里还是颇为传统的人，大学三年了，虽然他一直是个品学兼优的学生，长得又挺拔帅气，却连个女朋友也没交过，自然觉得这样亲密的接触是对学生的一种冒犯。

黎秋倒不觉得有什么，很自然地搭上了男人的肩膀。

余洋沉稳地托起女孩儿的身子，和想象中一样轻，只是更娇软些……还有胸前的两团儿，让他难以忽视那奇妙的感觉，“抱紧了……”

小姑娘笑了笑，清浅的呼吸打在男人的颈项处，听话地收紧了双臂。

鼻尖萦绕的是女孩儿特有的清香，余洋只觉得自己有用不完的力气，一步一步稳健地向外走去……

***

“让一让，让一让——”

嘈杂的声响，消毒水特有的刺鼻味儿裹着硝烟匝染的汗水气扑面而来。

纪云匆匆赶了过去，着急地在一众绿色的装扮中寻找她熟悉的面孔……还好……还好这一次也不是他。

“意期……”

“你快过来看看，房体坍塌压了腿，能不能治得回来？”李意期脸上满是灰黑的尘土，焦急地问着来人。

纪云简单地检查了一下，示意将人推进去再做细致的检查，回过头看向李意期：“你别急，我们尽力！”

“好好……”男人点头，真诚地致谢，“纪云，谢谢你……”

女人冲他一笑，就进了诊疗室。

……

“怎么样？”李意期见纪云摘下口罩从里头出来，赶紧凑了上去。

“还好。”纪云疲惫地瞥了他一眼，“要是多压上一两分钟就肯定废了，现在还行，多养养能恢复，只是行动上不会像以前那么灵活，消防员……可能干不了……”

“这样啊……”李意期退了两步，既是欣慰，又有些遗憾。这是他手下的新兵，第一次出任务就遇上这样的事儿，说不痛心一定是假的。

纪云拍了拍他的肩，“有时间吗？到那边跟你说几句话。”

男人抬头看了她一眼，从她微微缱绻的眼神料到了谈话的内容，却还是点了点头，也好……说清楚也好……

“意期，我今年……三十七了……”纪云穿着白大褂，背对着男人苦笑，“你知道的，这些年我一直在等一个人。我知道他不喜欢我，可我觉得，只要我愿意等，他总有一天会改变心意的……我……”

李意期双手插在裤袋里，深深闭了闭眼：“纪云，你没必要这么做……我不想耽误你的，这话我从北京那会儿就跟你说过。我们，真的不合适……”

“不合适不合适！”女人的神情有点激动，泪水霎时布满了脸颊，“十年了，李意期，十年了！你能不能换个理由搪塞我？你告诉我，我们究竟哪里不合适？让我死个明白啊……”

“我不知道……”男人的声音低哑无力，深深地看着女人通红的双眸，“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