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陈炳国,或者说是桑先生疾言厉色的抗争,梁凉没骨气地在店里安装了比客人洗手间都更大的员工换衣室和员工沐浴房。尽管商业用电和商业用水很贵,会缩小营业空间的位置,但梁凉敢怒不敢言地听从了。
梁凉每次都心虚,桑先生这种日料大神有钱有资源,为什么宁愿和她这种小白搭伴当合伙人。桑先生也在老怀甚慰地琢磨,这么听话还自以为是老板的女秘书哪里找?
于是,合作愉快。
吉兆每天最多介绍40人的预定,今晚的生意依旧很火爆,
在日料店工作了那么久,梁凉从来没感觉到任何“厌烦”,因为总有那么多事情要注意。下午跟着桑先生一起学习日料知识,她虽然不负责吧台位的菜式料理,但必须对整个后厨的准备工作都了如指掌。
吉兆傍晚五点半开业,每天需要洗三公斤的米,淘米大概在两个半小时左右,整理桌面食器,熬汤,验收食材,亲手准备配料等等。经年累月做这些工作的时候,隐约能感觉到寿司之神二郎所说的“职人精神”。
因为穿着lo服,梁凉还必须提醒自己挺起胸,不要乱倚靠,多露出微笑——
“感谢光临。”
亲自送走吉兆最后的客人,梁凉才松了一口气。
桑先生在她背后依旧在仔细擦着料理刀,这是他每天来店前和离店后的首要工作。
“老板,咱们新店地址找的怎么样?”
“我看上一家弄堂的临街店面,已经找了中介去问。我也把房子都发到您邮箱里,您可以看看。”
桑先生没好气地说:“你是老板,你来决定。我负责监督。”
梁凉小声地叹气,她来负责决定,桑先生来负责挑刺,这职责分工太不公平了。可惜当大腿太粗壮的时候,什么自尊都是浮云。
她有信心地说:“好吧,我会让大家都满意的。”
从餐馆走回家后,梁凉第一件事就是想脱掉防静脉曲张的长筒袜,勒得太紧了。不过脱掉一半,又想起今天还有事没完成:遛狗。
奇怪的是,坦克居然没有迎接自己。要知道它的耳朵很灵,梁凉平常下班推开家门,都能看到坦克兴冲冲地在鞋柜前守着自己,缠着她要她带下楼。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受惊,坦克昨天回家后就一直蔫蔫地趴着,无论她怎么安慰,它都僵硬着身体一动不动。
梁凉记得她早上临走前摸了摸狗鼻子(一个简单判断宠物是否生病的方法,如果狗鼻子湿润,就说明没发烧),坦克全身发抖,龇着白牙想咬她。
她看了眼宠物碗,狗粮居然满满当当的,没有碰过。梁凉心里一沉,光着脚跑到坦克最喜欢趴着的狗窝前,位置也是空的。
门窗锁都完好,坦克应该也没有跑出去,但家里找寻一圈都没有发现小狗的身影。
梁凉连声唤着爱宠的名字,不停地在公寓里寻找。
正急的团团转的时候,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她口气有点不好。
“小女仆吗?我是吴燕夏,昨晚我们见过面。”
梁凉呆住,等反应过来后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吴燕夏的声音非常特别,即使在电话里都能清晰辨认。但这个古怪男人在她心里已经紧密地和“养蛇”、“超级可怕的生物”、“远离人物top.1”等标签彻底联系在一起。
她还没说话,对方继续劈头盖脸地问:“你家那条狗今天有没有什么异常?”
“呃,啊,我回家还没有看到坦克……”
吴燕夏在另一边仿佛也正陷入某种抓狂,他自己念叨几句:“神灯平常最喜欢什么地方?对,水,阴暗的地方。那个小女仆,你去你家的浴室或厨房管道处角落看看,它有没有藏到这里。”
梁凉正在手足无措,下意识地照着他的话去做。
这个叫吴燕夏的还真有点料事如神,她果然在隔间洗衣机后面发现了坦克。泰迪以扭曲的姿势,紧紧挤在管道和墙壁中央的位置,听到声音也不抬头看自己。
它怎么躲在这里!
梁凉松了一口气,费力地伸手要把它抱起来。
坦克这时候却对主人示威性的龇牙,居然还想咬她。梁凉轻轻打了它脑门:“讨厌,凶什么凶!”
还是把它抱在胳膊下面,走入客厅。
丢在茶几上的手机依旧传来细碎声音,吴燕夏居然还没有挂断,一直“喂喂喂”地说话。
他终于再急促地说:“找到狗了吗?”
梁凉想起来还没问这人给自己打电话来干什么,他们只有一面之缘啊。
“找到了,谢谢你。”又再提起心,是不是魏奎这家伙出什么事情,否则吴燕夏要给她打电话?
对方却冷冷命令她:“你暂时不要碰那只狗,把它锁起来。然后把你家地址告诉我。”
她不由傻眼。
一个陌生男人深夜要自己家地址,还是这么个神神道道比魏奎还代表不详的人物,梁凉哪里敢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