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朱承治面色不改,甚至宝馨都没有从他脸上瞧见半点凄惶,他坐在那儿,面上竟然还浮现了一丝笑容,“就你听到的那样。”
宝馨简直出奇的愤怒了,都火烧眉毛了,竟然还有心事笑!
“殿下!”宝馨走到面前,裙子一提,也不管怎么端庄,直接坐到他旁边,“这都甚么时候了您……”
“那我该怎么样?”朱承治回过脸反问,他的面容沉浸在一片暗色里,只见得他分明的轮廓和那藏在交领里头颀长的脖颈。
他头脸微仰,脖颈在交领里头仰出一段格外优雅唯美的弧度。宝馨见着他略略上扬的嘴角,说不清楚那笑容里是嘲讽多些,还是另外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父皇都已经下令了,”他说着眉头微蹙,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甚愉快的东西,“我难道还要哭着爬过去求他老人家收回成命?就算这事儿我做的出来,恐怕父皇看到了,也只会更加坚定把我赶出去的心。”
“可那怎么办。虽然皇爷现在没给殿下封王,但这人出了宫,总是……”宝馨说到这里,愤愤的咬住唇,恨不得宣和帝今个夜里就两腿一蹬。
二十岁,对于男人而言还年轻,对女子来说却有些大了,但她还是肤白貌美,似乎岁月留给她的都是成熟风韵这些个好的存在。
暗间里头的光线并不很好,外头的光透过窗棂透进来,她浸在这片光里,眼眸被阳光都染成了煦暖的茶色。
她脸蛋光滑,没有那些豆蔻年华宫女那一层浅浅的绒毛。从肌肤深处透出的都是蜜桃一样的甜美诱人。
朱承治看的眯了眼,他伸手探了探身上袍服四角,袍服上原本就细小的褶皱被弹开,顿时袍服又是一片平整。
“出宫了又如何?总不会比宫内还差些吧?”
宝馨险些被气死,她憋不住拉住他的袖子,“我的好殿下!宫外头的日子可不比宫里好过,宫里好歹还有份例领着,到了宫外,那就是皇爷给你发俸禄了。日子过得可要比宫里的时候差多了!”
果然是宫里头养出来的孩子,半点都不知道过日子的艰辛!宝馨恨不得提起朱承治的耳朵,好好给他说一顿。
“放心,我总不会饿着你的。”说着,他脸庞上又略略有了些许笑意,“我还没封王,没有个正经由头把我打发出京城去,只要不出京城,那么总还有机会。父皇想越过我立老二,没那么容易。”
他说着,手臂抬起来,广袖上的暗纹如同云浪一样,随着他抬手的动作翻卷而下。他的手指停在了她的脸颊边。
少年郎身上火气重,加上天气也热。他抬手过来,宝馨就觉得有股汹涌的热意在脸颊边滚动。
“你放心好了,到了外头,我也不会苦着你。”
这话他说的真挚,那双黑玉似得眼睛,深深的望着她。似乎在下什么慎重无比的诺言。宝馨嘴张了张,嗓子和哑了似得,气流从喉咙里赫赫穿过,却发不出半点声儿。
两人在暗间里头坐着,相对无言。过了半晌,朱承治起来,“你别把这事儿想的太坏。都说福祸相依,说不定这件事对我来说还是个转机。”
说罢,他开了暗间的门,大步出去。
过了一道门,就见着守在外头的宫女。朱承治让人春桃叫出来,春桃是侍寝宫女,人在里头,听到朱承治召她,赶紧过来。
“照顾好娘娘,另外我今个一人在外头坐了会。回头要是谁敢在娘娘面前嚼舌头,告诉他们小心自个嘴里的舌头保不住。”
春桃心头猛地一跳,嘴里嗯了声,身子深深的低下。
外头人都说这位殿下随了惠妃的性子,和个软柿子似得好拿捏。说这些话的人都是睁眼的瞎子,只瞧见这个殿下的表象,没瞧到深里。他把这原本和筛子一样的承乾宫管得和铁桶一样,足见他的本事。
只可笑那些人看不到。
外面已经因为宣和帝让长子出宫的事儿已经闹翻天了。宣和帝拿的理由是皇长子年岁既长,不能继续留在宫掖之内。
这理由说给自己听听也就罢了,拿出来怎么叫人服众?朝堂上当即就有人提出异议,更甚有那胆子大的,直言照着祖制,皇长子在禁宫之内也有自己的住处。这话意指太子居住的慈庆宫。
宣和帝早就料到会有如此一遭,坚定了主意,那些个言官们更加和宣和帝死扛。
一时间遭贬的,被下令拉出去打廷杖的数不胜数。外头血雨腥风,将京城这一汪水搅得更浑。
臣下反对声越高,宣和帝反而更加下定了决心,一面腾出手来收拾朝臣,另外给朱承治选定了府邸,选择个良辰吉日,叫人出宫。
朱承治上乾清宫,在宫门外磕了头,然后又去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