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躺下,他搀扶住他的胳膊,手掌里头托着的就是一把骨头。
“恭顺侯要入京了?”宣和帝问。
“是。儿臣觉得,这次之后,恭顺侯暂且不要再驻防边关,毕竟恭顺侯年岁大了,塞外风寒深重,关内六月炎热的天儿,塞外还能冷的穿袄子,朝廷向体恤有功之臣。也叫恭顺侯好好在京城享福。”
说是享福,其实革了他的兵权。无关蒙古人或者是汉人,为君者天生就有浓厚的疑心。老将在外带兵久了,在军中声威甚重,就连朝廷的令都不一定能行的通。黄袍加身的教训还未远,朝廷哪里能放心叫一个老将十几二十年的呆在一个地儿,天长日久的,到时候解决起来,都麻烦。
宣和帝看向朱承治的目光里复杂的厉害,未曾经过他亲自教导,却能自如的使用帝王手段。
若不是说天生就是这个料,他又怎能相信短短时日之内,他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嗯,好。”宣和帝点了点头,“那个吴世子,也一块留在京城,给他指派个差事。他爹年纪大了,算算也该他享福了,儿子不该闲着。”
“是。儿臣都省的。”朱承治应了句,“对了,儿臣想将上次高丽进贡的高丽纸给泓哥儿一半,泓哥儿的师傅和儿臣说,泓哥儿读书上还好,就是书法上还有些许欠缺。”
“你看着办吧。”宣和帝翻了手腕,轻轻拍了拍他的腕子,“长兄若父,怎么管教下头的弟弟,你自个看着办吧。”
这话已经是对朱承治这顿日子以来的肯定。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来的一句话,投入心湖里,荡起一圈圈的涟漪,最终还是归复平静。有些东西等的太久,反而真正来临的时候,已经没有半点喜悦。
曾经何时,他曾经想过要取得父皇的肯定,可惜这么多年的磨搓下来。这父子情到底还能剩下几分,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待会泓哥儿下学之后,儿臣派人把他接到父皇这里来。”朱承治轻声道。
宣和帝撩了撩眼皮,没说话,眼神却是赞许的。
朱承治亲自到配殿里给宣和帝熬药,药汤经了他的手,亲自尝过之后才喂到宣和帝嘴里。喝过药,瞧着似乎睡下,朱承治才回了慈庆宫。慈庆宫就在禁宫之旁,琉璃瓦红墙衬托着艳阳天,琉璃瓦的光晕绚烂。
朱承治直接去了成华殿,成华殿门前被宝馨立了个秋千架子,一入门,他就听到门内女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宝馨坐秋千上,两边秋千架子上叫缠了紫藤花,她坐上头,身后宫女一推,积堆的裙褶,顿时随风扬起来,金线熠熠生光。来回弧线中细微的金光闪烁。
她扬起头,双手紧紧握住两边的紫藤绳子。朱承治走过去,做了个手势,打发后头推秋千的宫女退下。
宝馨落下,又被推高,荡的比之前更高些。
来了那么两三回,次次都是比之前更高,开始还觉得有趣,后面就有些怕了,“停停停!都说了不要推得太高,要是掉下来怎么办——”
“掉下来了,有我接着,不打紧的。”身后男子的话语,叫宝馨回头,身子不慎滑落下来,一屁股敦在地上。
她疼的眼泪珠子直掉,捂住屁股控诉瞪他。朱承治一手抄起就往殿内抱,抱到床上,叫人寻太医。
“哪里摔着了?”朱承治把人翻过来,就去摸她屁股。摔着那地方,太医来了也不好看,姑娘家的私密地方,打死了也不能叫外人看的,何况还是太子的女人。最后只得叫医婆来协助,宫女要脱她裙子,宝馨推朱承治,“你出去。”
“看看没事,反正你迟早要被我看干净,现在先收个利钱。”朱承治见她趴着,不肯出去。
“不害臊!”宝馨呲牙咧嘴的,也顾不得好看不好看了,“出去!”
自己犯得事儿,朱承治灰溜溜出去。站在外面一会,见着里头都处置妥当了,才进去。
一入配殿闻着股药膏味。
“怎么样?”朱承治问垂首侍立的医婆。
医婆是司礼监从宫外选拔的能文识字,医术有成的女子。不敢和太医院里的太医相比,但却也有些本事。
“摸了骨,瞧着没骨裂。是不幸中的大幸,只是尾骨那儿有淤血,需要养个几天。”
朱承治颔首,他绕过医婆,坐到床上。宝馨趴在床上,身上压着被子,身上一股药膏味。
“我的太子爷,你那会好歹吱个声,我也不会掉下去。”宝馨艰难的抱着枕头,趴在那里。腹部压着,再柔软的床,也觉得难受。
“我吱了,你还是掉下去了。”朱承治摸索了会,手掌探入被子里,探索到尾骨上,“你胆子小。”
说罢,他又道,“早知道这样,我就干脆站那儿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