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事,溪涯心道,抬腿迈出厢房,便向屋外行去,出了屋门,却又是另一处屋子,她缓缓行步,却觉这处屋舍颇多了些,她怎也走不出去,转来转去,不知过了多久,终是累了,也不管这是何处,便轻倚在旁边小塌上,发了个哈欠,缓缓合了眼睛。
她也不知睡了多久,再醒来,眼前就是一抹鲜红的血色,那血色来自遥舟的衣衫,将她的一身白衣染了一片,看的溪涯呆了一刻。
今日天高云阔,数万天兵天将在太虚上境高空而聚,团团围住,其间困住的是一袭青衫飞舞的遥舟,她一手环住自家的小徒儿,一手提着斩云剑,右肩处被人砍伤,虽止了血,但那片鲜红却依旧惹眼。
溪涯睁眼便望见她肩上伤口,心中一下刺痛,眸中泛起些微红光。
第六十七章
遥舟冷着面容,眼睛扫过这些个天兵天将,他们守在各处,将她的去路都挡了住,她将溪涯轻轻搂紧了几分,手中斩云寒光轻动,却也比不过她肩上的刺眼血红。
“师父……受了伤?”轻和的疑问声忽起,打破了此番肃杀寂静的气氛,遥舟恍然低头,这才发觉自己的小徒儿醒了,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的肩头,眸中隐隐发红,“是何人伤了您?”
她松了口气,低笑了一声,垂眸道:“傻丫头,你可算是醒了。”
“师父!”溪涯猛然起身,一手紧紧地拉住遥舟的手臂,一手轻柔地探向她的肩头,却又停住,声音颤着,却似隐藏了诸多的怒火,“是何人伤了师父!”
遥舟默然不语,抬眼却望向前方,溪涯顺她而望,这才发觉身侧数里的天际,都被密集天兵围住,她有几分发懵,扫视过去,依稀见着了几张自己颇熟悉的面容,有司命,有东华,还有花会上位于高座的其他帝君。
她不知为何自己一觉醒来就变成了这幅样子,被天兵围困,师父还受了伤本上一刻还是众人同乐的花会,下一刻却就兵戎相见。
一天将打扮的人缓缓出步,站于众人之前,高声喊道:“云中君莫惊恼,陛下不过因仙物丢失,欲与查探,并非囚禁仙君,请仙君随我们回去。”
遥舟伸手,轻然拉住自家小徒儿,淡然而笑,缓声道:“适才一战,诸位天兵下手的意思却并非如此,我遥舟虽不是何得道大仙,但也担着云天上境云中君一名,太虚便是用如此态度对待来访宾客吗?”
“太虚至宝丢失,令徒恰在当场,怎能不让人生疑?”那天将的额头隐隐有冷汗冒出,玉皇大帝下令说要拦住云中君,绝不能让她入云天上境,但也再三安顿绝不能让她受伤,他已百般小心,可奈何刀剑无眼,云中君的修为颇高,不得已群起攻之,伤了她,落得此番处境,他也知自己怕是难逃处罚,只得硬着头皮上前道:“下官恳请云中君随我们回去,伤您之事我自愿请罚,任凭云中君处置。”
“回去?”遥舟却是淡笑出声,抬眼望着数万天兵,不露半分惧色,“我遥舟的去留还由不得你们来做主,今日就算玉帝在此,也不敢说这话,我适才不伤人,不过顾及仙家情分,你莫不是以为就凭你们这些人真能困得住我吧?”她抬剑,向着那漫天兵将,笑的灿然,却带着冷意,“若想拦我,便来,我倒想知,你们太虚留人就是这么个留法?。”
她身上担着的是云天的脸面,怎能是太虚说留就留的?想太虚还是自以为尊太久了,现在莫不是将其他上境的当家主也算作自己的封臣?
剑拔弩张,气氛肃然,司命望一眼周围成座上观的帝君们,放眼看去却不见勾陈,心就颤了一番,若勾陈在此,定是帮着遥舟,陛下应是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派人将勾陈帝君困下了,余下的这几位……看样子都没有插手的打算,早些年清雨尊者与天界诸仙都有不错的交情,这几位也都与他是老朋友,现在他的徒儿被困,若他们也插上一脚,岂非不念旧情?
心中思量一番,司命就有了打算,他不能明着帮着遥舟,但却能拖延一二,想必这时容嫣殿下和勾陈帝君已在与陛下求情,再拖延上几分,云天上境的人也该到了,到时至少遥舟不落下风。
他拂了衣袖,轻飘飘地落在那天将与遥舟之间,开口便是和善的笑,“二位都先消消气,何至于到这般敌我相见的地步,太虚与云天向来是情意为重,太虚怎也不可能以武力相迫,云中君大可放心。”
他到底还是不得不站在太虚的地位上来说这话,否则救了遥舟,他怕是就难逃重责。
遥舟望着他,无奈淡笑,这个司命啊……既知司命有意相护,她就放下了斩云,淡然而道:“围困我在此,还不算是武力相迫?”
“仙君说的哪里话,您若真想走,他们怎敢真的对您动粗啊,只不过现儿陛下丢了东西心急,想早些找回来,仙君也体谅一番。”
身后的天将在他说第一句话开始就慌了神,陛下安顿的是一定要把人留下,哪里是想走就走?司命仙君究竟是向着谁啊?
听他们二人一人一句,这就要放人的架势,仙将顿时慌了,一步上前,拉住司命,摇头低声道:“仙君可别说了,你这不是逆着陛下的意思吗?”
言罢,他抬头对着遥舟,面色愈发严肃,道:“今日云中君是走不得的,请您随我们回去。”
遥舟此刻也是真动了些怒火,她抬了斩云,冷笑道:“我今日定是不留,若想留我,就看看你可否有这个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