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尔蔚面露难色,随即叹了口气,看向苏阆然,踌躇间,陆栖鸾道:
“无需避忌,他是我唯一信重之人,连他都叛离了,我还不如死了的好。”
秦尔蔚看了一眼外面森立的府卫,晓得再不说,这宴只怕便要变成鸿门宴了,只得将以往的事细细道来。
那是他因父亲调至京中,与陆家告别离开遂州后,搬至京城第一日,家仆在新府前收拾行李时,不慎把一只盒子打落在地上,里面装的是他临走时和陆栖鸾打闹摔破她的那块,本就碎成两半,掉在地上后更是摔得七零八落,根本无法修补。
秦尔蔚当时也没放在心上,只想着改日物色一块更好的赔给陆栖鸾就算了,但此时刚好路过一队佛僧,为首的僧人刚好踩到了玉佩碎片,捡起来看了半晌,便说秦尔蔚要有灾劫临身了。
秦尔蔚当然不悦,但出于教养,也没有与僧人争执,那僧人却不愿就此作罢,下了一张帖子,约他两日后在护国寺喝茶。秦尔蔚接了帖子觉得莫名其妙,回去拿给秦父看,秦父却说那是修罗寺的僧人,受皇帝看重,如能搭上关系对他以后的仕途有好处。
秦尔蔚向来听话,如约前往护国寺,一入禅房,却赫然见佛门清圣之地,四面墙上皆各挂了一副女子画像,至少女到少妇,同一张面目,曼妙宛如真人。因画像太过传神,秦尔蔚一眼认出那少女的一副是他青梅,好奇之下,问那僧人怎会有他青梅的画像。
僧人叹气,连叹魔障孽缘,秦尔蔚好奇之下相问,僧人倒也没有隐瞒,说这个故事只要说出来,他的大限就要到了,但他死局已定,或早或死都是一样,索性便告知了他。
僧人来自于修罗寺,寺庙里几年前被朝廷送来一个人,这个人重伤不醒,似是被人以残忍手段把后背人皮生生剥去一块,体内亦是身中剧毒,朝廷的人把这个人交付给他们,并派了许多不知何处来的医者调制致幻汤药,告知寺中僧人,此人谋逆,要求他们保罪人不死,把他每日说的话都记下来,定期送至朝中。
罪人是做什么的,他们一概不知,等到三五日后,罪人终于醒过来,见到自己的处境,不焦不躁,也不说话,直到一个老僧得到朝廷的指示,要前来劝他归顺,罪人看了他一眼,第一句话就说这个老僧四天后会死。
老僧恼怒,拂袖而去,四天后出门时,腿寒发作,竟从台阶上跌下去摔死了。这本是个意外,但很快,罪人又指着来给他送药的一个年轻医者,说他明晚也会死。
老僧年迈,会不慎摔死也说得通,可医者身强体壮,不信他所言,次日入夜,特意去了禅房和一个僧人下棋,待至中夜时,医者觉得口渴去添茶,刚下了榻,一时犯困穿错鞋子没站稳,后脑磕在了棋盘一角,竟也死了。
次日修罗寺的住持连忙去审问罪人到底是不是他杀的,罪人找他们要了纸笔,一边悠闲地作画,一边说他已是阶下囚,虽没有杀人的本事,却有阎罗手段,朝廷贪婪他预见天下事之能,是以把他囚在此地。
住持依然不信,与他打赌,赌自己的命,若是他赢了,就要罪人剃度出家,为朝廷效力。罪人说,本来以住持的修为,江湖上少有人能取他性命,若打赌,就是与天斗,问住持敢不敢。
住持认为此人作恶,一心正佛门威严,执意作赌,罪人应允,闭眼算了片刻,说住持的命排好了,七天内必死。
修罗寺的住持亦是高人,前两日,身侧皆是马匹失控、屋梁坍塌之事,住持武功高强,都一一避开了,第三日第四日,寺外来了许多仇家挑衅,苦战之下将仇家击毙,但住持也受了伤,第五日,竟是因为徒弟忌恨住持不传授真经,在他的汤药里下毒,第六日险死还生后,住持终于怕了,让罪人快停手,罪人却说命数已定,无法更改。
住持熬至第七日,心觉死之将至,恨火一燃,要去杀罪人,却在牢门前,被闻讯赶来的官兵乱箭射死。
与秦尔蔚说这些的僧人面露惊惧之色,说若要问他旁观者是什么感觉,那就是和天在斗。
“匪夷所思。”陆栖鸾听到这儿,与他人一般,同觉得此事荒诞。
“我也觉得匪夷所思,只当是个故事罢了,可那僧人知道我不信,又告诉我,那罪人日前已得手下之人相救,临走前,说要找这个画像上的女人。”
苏阆然听到这儿,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眸底深寒,道:“找到了要如何?”
秦尔蔚被他话里的杀气吓得一颤,道:“我不知道,没有听完那僧人就让我去密室藏起来……我从缝隙里看到一伙黑衣人闯进来,问那僧人可提前找到了那女子在哪儿,僧人不愿说,就被杀了,黑衣人还说要把所有和那女子相关的人都杀了,好绝了什么宗主的心思。”
“……”
陆栖鸾脑中空白片刻,一丝惑色在眼底不断扩大,随即对苏阆然道:“……可我之前从未见过他,是在枭卫府里第一次见到他的。”
苏阆然蓦然想起当年陆学廉被调来京城之前,前刑部尚书忽然被皇帝降罪一事,当时枭卫府乃是赵玄圭统领,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