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黎阿姨今天可能不会过来了。”
她奶愣了一下,忽然问道:“你是怕她会抢走你爹?”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但红果儿知道,她奶肯定看明白,知道她去找过黎阿姨了。
“……奶奶,黎阿姨以后肯定会调回城里的。而且,她以前是资本家的小姐,她和我爹不是一类人。他们要在一起了,谁都不会幸福的。”
哟,这么小的人儿,居然还知道什么叫幸福不幸福。
侯秋云瞪大眼睛望着她。
红果儿也意识到自己说话太成熟了,有些尴尬地回望她奶奶。
她奶奶也没责怪她,只是自顾自坐到饭桌边,倒了碗水喝。边喝,边嘀咕:“其实奶奶也在怕。你那怂货爹,一天到晚眼睛都黏在人家大闺女身上的。这还是没嫁过来。要真嫁过来了,他老娘姓什么,他怕都能搞忘。”
“唉,所以说,养闺女多好。闺女就是嫁出去了,心还在娘家的。养个儿子有啥好的?弄得他老娘还得跟儿媳妇儿抢人。”
侯秋云的话,说得很糙,但却真情实感。
红果儿也是到了今天,才知道她奶奶心里还有这层担忧的。她一直以为,自己根本没担心过这一点。但她奶奶说出这些话时,她心里却隐隐有种共鸣。
啊……
原来她确实在担心。
她爹对她,就像对亲生女儿那么好。
但……就算再像,她也不是他的亲女。
眼睛有些发涩起来。
侯秋云看看孙女,认真地道:“要是可以,奶奶还真不想让你爹弄个外人回来。反正奶奶现在已经有孙女了。”
“可奶奶没办法陪你爹一辈子,你也是,你也陪不了他一辈子。黎燕燕这个姑娘,是个好的。奶奶别的没有,看人的眼光还是不差的。”
她点到即止,话一说完,就干干脆脆地回了自己屋。
人一辈子,总是会遇到各种奇奇怪怪的关卡。这些,都是无法依靠别人,只能靠自己才能通过的关卡。
就像她,假如今天她不说,可能红果儿会一直误以为,她是有多么多么地想把黎燕燕那姑娘,跟她儿子凑到一堆,让他们赶紧结婚,好给她生个胖孙子吧。
当娘的不容易。
当女儿的,也不容易啊。
当天晚上,李向阳很晚才回来。
人是回来了,却垂头丧气地。把饺子端上来给他吃,他也只是摇头,说没胃口。
隔了一阵,才突然想起来一样,把牛书记让红果儿去给各所学校做科普的事,跟她讲了。
红果儿其实向来不喜欢出风头。但看到她爹心情不好,总觉得很心虚,马上就答应了。
还拍着小手,高高兴兴地:“啊,我最喜欢干这种事了!为人民服务!耶~!”
这是她爹的口号。不是她的。
搞得李向阳盯着她看了半天,然后对她道:“你要不喜欢,就别去了。我让牛书记叫那些学校的领导,还有大单位领导也过来我们公社开会。我跟他们讲就成了。”
“不嘛不嘛~,我最喜欢干这种事儿了!爹你为啥不让我干啊?”
自家丫头,李向阳怎么可能不了解呢?他家果儿就是怕他累到了。
他心里暖了又暖,忽然记起来,在京市买的那些衣裤,还没拿出来呢。
一忙起来,这事儿都给忘了!
“果儿,你等着啊,爹有好东西拿给你。”说着,就回他那屋把衣服全拿了出来。
侯秋云今天跟红果儿谈过之后,有心想留点时间给孙女独处,早早地就上床睡了。
李向阳看他娘屋子里已经灭了灯,没敢打扰,迳自把衣服拿到堂屋,给红果儿瞧。
“红果儿,快来。看爹给你买了些啥。”
一宠起女儿来,李向阳的心情终于好多了。
而红果儿呢,简直没被她爹吓死!
现在是什么时期?物资匮乏的六十年代啊!
桌上摆的又是什么?两件军绿色衬衫,两件小军装,再来两件红色列宁装,还有两件军绿色列宁装!还有八条跟这八件上衣搭配的裤子!
天呐!“这些……全是给我的?”红果儿懵懵地问。
李向阳可得瑟了,笑眯眯地把当初售货员告诉他的话,转述给红果儿听:“全都是给你的啊!你奶奶的,我也给她买了。你看,衬衫的料子是辅绸的。你摸摸,是不是摸起来特别舒服?卖东西的那个人说,这个是绸料呢。而且还是绸子当中,最好的一种料!”
“你再看看,这是咔叽布的。贼厚实吧?在外国,这可是拿来做军装的料子!”
红果儿小嘴一扁,忽然要哭要哭地:“……骗子……”
“啊?”李向阳没反应过来。
“我爹是骗子……了眼泪,气呼呼地看着他。
李向阳莫名奇妙:“爹哪儿骗你了?”
“这个咔叽布的衣服那么大,我根本穿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