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啊。过来晚了,他手里那个也吃没喽!”
牛春来要哭不哭地求她:“李奶奶,你别叫了。我错了!”
“错啥错?你没错啊,你把这么好的玩意赏给李奶奶吃呢。不过李奶奶牙口不好,来来来,你自己吃。”侯秋云手里那半坨“屎”还没扔呢,觑准机会就朝牛春来嘴里塞。
牛春来再是个手脚灵活的小子,被侯秋云当成了瓮里的鳖捉,又哪儿逃得过大人的长手长脚?
一个没留神,嘴里就被塞了那坨纸。
顿时把他恶心得不行!
再是个假的,可也是他亲手捏的啊!捏得那么像,光看到就恶心,更何况塞嘴里!
半大小子当场呆化,等反应过来,赶紧吐到地上,连带一连串的“呸呸呸”!
看得侯秋云差点没乐死。
“秋云,你把门关起来干什么?我孙子呢?在你院儿里吗?”金银花的敲门声适时响起。
牛春来“哇”地一声哭出来,冲过去把门闩拉开,再一拉门,扑到他奶怀里哭。
金银花又惊又吓,质问道:“你干嘛了?我家春来咋哭成这样了?!你打他了?!”
侯秋云笑得不行:“我打他干嘛?哈哈哈,你金孙把坨‘屎’扔我碗里,我刚刚把那个喂给他吃了,哈哈哈!”
金银花尴尬得不行。这事儿确实是她宝贝孙子先动的歪肠子,现在侯秋云没打他,就只是惩罚性地把东西喂到他嘴里了。
好孬这东西也就是团纸捏出来的,也不算啥脏玩意。只是想起来挺恶心。
于是,她没好气地道:“一大把年纪了,还跟个孩子计较。”
侯秋云也不介意,笑道:“谁叫你舍不得管教你孙子?他刚才都在欺负我家红果儿了。哦,就你孙子是金孙,我家红果儿就合该被欺负?”
“唉,行了行了,春来我领回去管教了。反正你也替你孙女出了口气了,这事儿就这么算了。”金银花领着孙子回家去了。
牛春来带来的那三个孩子,看没他们什么事儿了,哆哆嗦嗦,偷偷摸摸地往门口跑。
“回来!欺负了我孙女,就想跑?”侯秋云把刚刚捋起的袖子,捋得更高了。
仨小孩儿脸就跟苦瓜似的。
“李……李奶奶……”
可怜的孩子们发出祈求之声。
旁观的红果儿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奶奶威武!
***
田社长带着他的人马,奔赴周边省市,把那些制成腊肉、香肠的野味,全数拿去跟大单位换成了粮食。
这节骨眼上,不管是哪个大单位,粮食都不多。大多数粮食还真是,从部队医院、后工学院之类的后勤部队那儿换来的。
这么大量的肉食品,要搁在寻常年份,肯定是会引发有关部门关注的。但从1月中旬起,全国各地因旱灾而造成的大批农民非正常死亡的报告,不断地被送到中央领导人的办公桌上。
领导们被这雪片般飞来,且又接连不断的噩耗给震惊了。
很快地,中央领导人开始遣派信得过的下属,下到灾荒地区进行调查,将那些在旱灾发生过程中不作为的地方领导徹职查处。同时,紧急调拨救济粮和救济物资,并组织医疗队救治群众。
在巨大的粮食缺口面前,政策前所未有地变宽松了。国家在内忧外患中,根本无力拯救所有受灾民众的宝贵生命,只能鼓励各级政府、各人民公社想方设法,为群众排忧解难,带领人民度过黑暗时期。
于是,田社长和他的人马在这样的政治氛围下,顺利完成了换粮任务。只可惜,有能力跟他换的大单位实在太少。他从公社食堂的年夜饭之后,就开始马不停蹄地跑,却在2月20日,才换完粮回到公社。
一搞完这些事,田社长就麻溜地把粮食全分给了社员,引来了一片叫好之声。
趁此声威,田社长又去找了牛书记。
他是有事相商,才会去他办公室的。说白了,也就是有事相求。于是,牛书记办公室的门明明是敞着的,他还是满面笑容地,客气地敲了敲门。
牛书记抬头一看:“哟,是老田啊,快进来坐。”起身给田社长倒了杯水。
田社长喝了口水,望了望墙上挂的一幅字,笑着念出声来:“‘难得糊涂’,这不是郑板桥晚年的时候,用来总结自己的一生,给自己下的评语吗?”
这时期还不像后来特殊时期那样极端,新华书店里还能买到《隋唐英雄传》、《水浒传》之类的小说。像郑板桥这样的清官,虽然是封建王朝的官,但也是当官者心目中的好榜样。
牛书记笑道:“他那样活民无数的人,咱比不了。但咱可以看着这幅字,不断鞭策自己,好好造福乡亲。”
田社长竖了个大拇指:“咱东方红公社多亏了有你牛书记……”
这是想夸赞他了。但牛书记打断他的话,催了一句:“现阶段工作多,咱谈正事。你来找我,肯定是有事情要跟我商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