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登登一对贴了红纸的大箩筐,里头有一对正哼哼唧唧的红毛猪仔,并六只扎紧了脚的大花公鸡。
众人:“嚯!可大手笔嘞!”
后头跟着的年轻男子则挑着一对红木桶,里头也是些豆腐红糖鹅蛋类的重礼。众人又是小小议论了一番。
倒是后头进来的黑瘦老妇人,提了个竹箩筐,里头用红纸捆了一把甘蔗寸子,寓意“红红火火”“节节高”。
还不待江春先喊“阿公婆婆”呢,江家两老口已是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去了,双手接下亲家的担子,笑得咧了嘴,道:“亲家来就来了,这礼也太重了!快快,来屋里头坐,让灶上给你们治一桌酒席先!”毕竟重礼不仅自家得了实打实的好处,更重要的是在村人面前有面子哪!
有亲家给自己做面子,江家众人哪有不高兴的?
高老头自是推拒道:“莫忙活了,本要早些来的,但有事耽搁了……是吃完午食才动脚的,亲家可别忙活,待晚食一起吃就是了。”
江老伯自是不让的,非要拉着高老头去喝几杯,又忙让江春几个小的过来拉高平高力两个去吃东西。王氏自已是上去挽着苏氏的手,拉着进屋了。大舅哥自有江老大去招呼。
众人这才亲眼见识了高氏娘家的富贵来,果然江家这青砖大瓦房能盖起来,还得多亏高家借钱哩,众人想到此处,仿佛松了口气似的。
且估摸着光今日送的礼就得值好几两银子了,与那杨氏娘家比起来……切!不提也罢!
三四个月不见,高力又窜高了一截儿,虽还小着三岁,却已跟江春齐头高了……
江春:自己这吃了小矮人药水的身板唉!摔!
高力得见江春,难得地龇出一口不太整齐的大白牙来——已经开始换牙了,正中的下牙缺了一颗还未长出来,倒是颇有两份喜感。
文哥儿见着他那口牙,终是找着同病相怜之人了,两个拉了手就开始聊换牙的事儿。
文哥儿说自己换了四颗了,力哥儿说自己才换了一颗。文哥儿说自己的上牙都扔床底下了,力哥儿道自己那颗下牙却不晓得掉哪儿去咯,前日在家吃着饭没留神,吃完饭牙齿就不见了。
文哥儿惊恐:“你把它吃下去啦?那明年岂不是要生一肚子的小牙齿出来?会不会肚子痛?”
江春在旁听得嘴角抽搐,哭笑不得,这些小娃儿的想象力可能就是世界的未来了罢!
就是军哥儿也在旁“小丫七”“小丫七”的跟着学。
力哥儿马上反驳道:“怎会?!要能这般厉害,那我吃一把铜板儿进去,岂不是要生一肚子小铜板儿出来?若是我吃一块儿马肉下去,就能生出一堆小马来?那大将军打战可不得了嘞!自己就能生出马来!但这大将军堂堂男子汉,怎能生孩子嘞……”
江春:高力你的逻辑类衍能力不错……啊喂,话说高力你都是念了一年书的人了,认知能力怎还与“小文盲”文哥儿一个水平?
高平还是以前那书呆子的样子,因着舅母的事儿,江春与高力均不怎搭理他。倒是江夏追着他“平表哥”“平表哥”地叫,围着他问些读书进学的事儿,完了还道自家也要进学了。那高平方才找到“知音”之感,与她谈论些进学要守什么规矩,该准备什么物什的细节来。
两兄弟东西自是不吃了,只往文哥儿房里去,几个表姊妹的笑闹了一回。
随着时间的推移,门口陆陆续续传来了炮仗声,三婶娘家、县里头李家、隔壁冬梅家等都来了,但若论送礼的话,皆是没有高家重的。
各家挑着担子、木桶地到来,江家饭菜也调理得八|九不离十了,同村的人家开始渐渐来到,因着这年头能吃饱的也没几户,难得遇上这种办喜事的,都是阖家上门来的。
现在还不像后世一样兴给礼金,俱都是家里有啥就拿点啥的,有拿个半斤白米的,有提捆菜蔬的,还有些提几个鸡蛋的……东西是不多,但可贵的是村人之间的这种祝福的心意。
而江春又有新的任务了,坐院心里,见着谁提了啥的,名目大小数目斤两各是多少的,俱都用她的特殊方式记录下来,有那不认识叫不出名来的人家,她都是问了大人再记。
待太阳慢慢落山了,院里十五六张桌子摆出来,灶间饭菜好了的,年轻男子些的都用大托盘抬了一碗碗的菜出来。待十大碗荤多素少的菜摆上了桌,众村人皆伸了伸舌头,现今的江家就是不一样嘞,哪家讨个儿媳妇的也才是“八大碗”,这倒还多了两件呢!看来这江家真是时来运转了!
待菜上的差不多了,灶间的年轻人又将一锅锅的糙米饭盛在大盆里,端到院墙角避风的地方,供众客人村人自取。
王氏用醋汤净了手,插上香,对着大门的方向跪下,祈告列祖列宗一声。因着她后家是没人了的,故只能让老大后家,即高洪舅舅往大门头上挂了一匹三尺宽的红布,寓意着以后都红红火火。其后新房堂屋门亦是一样的高挂了红布,江老大又提出一大长串炮仗燃放了。
自此,江家的新屋算是真正搬进去了。
待炮仗声响过,江老伯邀着高老头、高洪舅舅与村长并王家的族长众老一桌坐了,村人们也约着相熟的落了座,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虽才过了年,但整个王家箐皆是风吹树叶不进门的,见着这满桌满碗的肉,自是不客气的,不消一刻钟,碗碗都吃净了,糙米饭也是添了两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