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告丰子曦因故并未到场，她的代理人就成了众矢之的，好在邱红枫从不怯场，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

不过，说是调解，可邱苏二人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效果就跟法庭辩论差不多，几番来回，有苏云臻挡着，邱红枫没能讨到任何便宜。她只得变换策略，直攻甄静瑶购买商品的用途是否合法的问题，倒是险些争了胜。

结果自然不是很理想，原告甄静瑶坚持要求公开审理。被告代理人邱红枫一张利嘴，说得天花乱坠，也没能撼动大明星的执念。

她十分怀疑，原告之所以答应调解，目的就是想提前见见丰子曦。而被告今天未到，甄静瑶索性就要求庭审——庭审你被告不能再不出现了吧？

甄静瑶离开法院之前，甩开经纪人，小声问邱红枫：“丰子曦今天为什么没来？我想见她。”

邱红枫的猜想得到了证实，她开始暗自思考原被告是不是有什么其他关系，若果真如此，也许又是一个新鲜有效的切入点。

苏云臻冷声劝甄静瑶：“甄小姐，我建议你不要与被告或被告代理人私下接触。”

眼神复杂得扫了自己的律师一下，甄静瑶眼中几乎带了点哀求之色：“苏律师，请让我…我就只问邱律师一个问题。”

邱红枫还在琢磨着调解失败，一审要怎么对战，没有太在意美艳的大明星已柔美得叫了自己好几声。直到苏云臻轻轻唤了“邱律师”，她才反应过来：“什么，你们刚才说什么？”

“丰子曦现在住在哪里？她过的好吗？她今天为什么没来？”甄静瑶恳切问道。

苏云臻几不可察地摇头头，不是说好“只问一个问题”么。

邱红枫偷偷瞟了瞟老对手，嘴角勾起一抹兴味：“看来甄女士很关注我当事人。”

邱律师暗中关注的小眼神，苏云臻收到了，她当然知道邱红枫不可能回答甄静瑶的问题。所以对方的眼神，她只能当成挑衅。

她继续冷言冷语劝阻自己的当事人：“走吧，她不会回答你的问题的。”

恰逢经纪人找到这里，甄静瑶失望离开。

苏云臻收拾好材料交给助手，看着自己的实习生跟对手的实习生眉来眼去，心下暗叹，也不忍心棒打鸳鸯，便借口去洗手间，给那对师兄妹一个切磋交流不知是案情还是感情的机会。

谁知邱红枫也一路跟了来，没事找事地照镜子，捋着额前的几缕毛，懒洋洋地跟她搭话：“苏律今天精神不太好啊，是昨夜没睡好吗？”

苏云臻洗手，没搭理她。

怎么不回答她呢，好没礼貌哦，金牌律师邱女士不开心了，盯着对方上半身立领衬衫包裹着的玲珑体态，毫不客气戳人家痛处：“腰还疼么？”

腰疼的苏律师气不打一处来，邱红枫就喜欢明知故问是吧？行。

她一甩手上的水，身子侧倾，逼到邱红枫近前，盯着比她高半头的可恶女人：“邱红枫，胳膊还酸么？”

翘起一抹怎么也抑制不住的笑，邱律师将人揽进怀里，唇压了下来：“我不介意更酸一点。”

接下来，法院洗手间的镜子，有幸见证了一次两位优秀律师“唇枪舌剑”的精彩对战。

***

坐进车里，甄静瑶一言不发，经纪人絮絮叨叨得告知她本周的行程，说是个别通告因为官司的事情，不得不做些调整，希望甄静瑶理解。

理解，她当然理解。她理解这个光怪陆离的圈子，理解公司逼她打官司的目的，理解一切明规则潜规则，甚至理解自己为什么要状告一个无辜的网店老板。

当然，也许丰子曦并不无辜，从她成为甄家私生女的那一天起，成为甄静瑶同父异母的妹妹之日起，从她爱上甄静瑶并最终被伤害得体无完肤黯然离家的时候算起，她注定无法独善其身——善良且怂的丰小曦，总是免不了要被姐姐兼前任爱人连累。

抬手盖住眼睛，掩去疲惫之色，甄静瑶身上过紧的晚礼服，勒得她胸口难受。出道自带的光环，出身傲人的背景，护佑她不必委身什么油腻的中年权贵，可同时也逼迫她无法兼顾自己想护住的人。

比如，莫名成了被告的，丰子曦。

旧照片曝光的事，她本想息事宁人不予追究，但是经纪公司迅速发现了此次事件可利用的价值。新戏开播在即，关于甄静瑶是否整容的质疑甚嚣尘上，若是借着这个机会将网店老板诉至公堂，一来可以通过这次网络曝光以前的照片，证明甄静瑶天生就是这样的长相；二来，不用闹绯闻不用炒不合，就有了现成的新剧关注度，何乐不为？

公司提出的种种诱人条件，她不怎么在乎，但只有一条说项打动了她：打这场官司，就可以见到被告本人，毕竟若无不可抗力因素，原告被告双方都要出庭。

一直躲着不见她的丰子曦，一旦成了被告，就不得不出来会一会她了。

呵，女明星的心中充满了自嘲，粉丝控诉她“爱情骗子”，没错啊。她这个骗子，从头到尾，想骗的人，就只有丰子曦而已。

***

这桩有点特殊的网购名誉侵权案开庭当日，因为太受关注，一大早法院门口就来了不少媒体。

为躲避众人，苏云臻早早到庭，她家里那位倒是一如既往不慌不忙，非要到点才起。

站在门口等邱红枫的唐晓，幸灾乐祸看着奋不顾身从人群里挤过来的马玉明，乐不可支：“哟，师兄，这么晚才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