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长雨不拒绝,大家也都不拒绝。
少年人总是跟她小声说二师姐那张嘴一刻都不得闲。
玉翎以为自己忘了。
没想到还记得这么清楚。
祁今被拒绝,也不太在意,耸了耸肩,把那一颗也塞进了嘴里。
“你是来杀我的?”
玉翎为什么会去鬼族祁今不想去猜。
即便不是因为温玄清爱上别人,这种反目肯定也有别的理由。
“不是。”
玉翎黑色的裙角上用红色的丝线绣了很多花,祁今无端地想到那年她下山给买的罗裙。
让温玄清说是他买的。
臭小子一根筋,实话实说,害得她头痛万分。
“那我走了。”
祁今知道玉翎不再是当年那个修医道的可爱姑娘。
身上的鬼气浓郁得让她不适。
封长雨身上其实也有,只不过她常年压制,都是似有若无。
祁今转身就要走,却发现眼前横着一个寺钟一样的玩意,一个照面就让她心生不适。
身后有人袭来,祁今旋身避过,“念在也同出一门,不能放过我么?”
她还有空耍嘴皮子。
月影青芝消耗了她太多的灵气,她心知是躲不过了。
但死了怎么办?
以前想着死了一了百了,现在又不想了。
鬼气化成的长剑刺入她的身体,祁今呕出一大口血。
疼得瞪人的力气都没有。
意识都开始恍惚,眼前的玉翎在这种恍惚里又变成了当年那个低眉顺眼的小姑娘。
温玄清你这个废物。
如果不是开口都很费劲,她真的想向全天下昭告月门三弟子连老婆都看不住。
“你这个臭丫头……”
祁今握住那把鬼气凝成的长剑,干脆往前走了两步,那把剑把她捅了个对穿,位置还很刁钻,正好是鬼印所在的位置。
不亏是boss啊,算得那么准,知道那玩意要怎么捅才会出来。
她这个举动伴随着刀刃入体的声音,在大火肆虐的环境里依旧清晰可闻。
祁今盯着玉翎那双眼,“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玉翎从来没有这么和祁今对试过。
以往同行的时候,祁今都是笑眯眯的,她那双眼总是完成月牙,让人觉得很舒服,忍不住开怀。
此时此刻,对视的一瞬,玉翎却没发现对方眼里的失望。
一双无悲无喜的眼神,像是知晓一切,所以没有怨恨。
只有口气里的无奈,像是一种长辈的包容。
就算是这样,祁今还是没有发火。
月门的三个弟子,封长雨冷心冷情,即便是笑着,也是场面效果。
二弟子祁今为人处世都很圆滑,偏偏还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真,人缘很好。
三弟子温玄清敦厚老实,每次都跟在二师姐屁股后面收烂摊子。
旁人都说冷秋姿教出的都是怪人。
但怪人们感情极好,根本容不得旁人插足。
这种感情好太让人嫉妒了。
几乎摧毁了她一直努力权衡的自欺欺人。
“我什么都不怕!”
玉翎吼了一声,她一掌拍开祁今,抽回鬼剑,想要捡起地上那块巴掌大的鬼印。
但上面的鬼气冲得她倒退好几步。
经过改造的身体对鬼印有种天然的臣服,玉翎闭了闭眼,又睁开,她的脸上还溅着祁今温热的血。
倒在地上的人月白的修袍像是被人泼了一身血一样,人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还没死。
她还是看着玉翎,噙着笑意的那种。
看得人毛骨悚然。
玉翎闭上眼,想挥剑斩下,却被人夹住剑刃。
那股鬼气察觉到主人的气息,自动钻入了来人的身体。
“主人。”
玉翎低头,来人哎了一声。
她看着祁今浴血倒地,饶有兴致地在她身边打转。
祁今身体里翻江倒海的,鬼印离体,她之前与鬼印相抗衡的那股力量覆盖全身,自然地在修复她的筋脉。
“真是惨不忍睹。”
那人说。
声音一如既往地难听。
甚至还蹲在祁今边上,托着腮看着祁今,“你真有意思,普通人怎么可以把我的鬼印放在身体里藏这么多年?”
她的手按上了祁今的伤口。
像只有苍白的皮肉覆盖在上面的手,指甲却很长,锋利地像是随便一划,就能把祁今给撕碎。
祁今目睹过这个人给封长雨造成的伤口。
这一张毁了一半的脸,像极了封长雨。
“诶,你让我别动手?”
燕栖的动作停下了,不知道是在和谁说话。
站在身后低着头的玉翎握紧了拳头。
她当初在魏城外遇见燕栖,并不知道她就是鬼王。
收拢了一身鬼气的燕栖像个普通的姑娘,半张脸用孩童画的面具遮住了,露出的半张脸好看得过分,但有点眼熟。
等到抵达了鬼贪殿,玉翎才想起来,这个人的眼睛,有些像温玄清的大师姐。
但那会她的注意力压根不在脸上,在地上那一具腐烂了大半的尸体。
那破烂的修袍还能看出是星门的制式。
副司袍。
玉翎吓了倒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