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掉?
回过神,看龙卓然满脸狐疑地望过来,她这才觉得自己按理说应该哭的寻死觅活哽咽着喘不过气才对,可是迟了,一双犀利的眸子扫过来,龙卓然淡淡地道,“怎么卿卿好像……”
“消息可靠吗?”长笑打断他的话,问。
横竖现在装也来不及了,干脆就实话实说,“我觉得这个消息很假,我爹跟大哥根本不是畏罪自杀的人,更别提叔父这事本身就透着悬疑。”
“怎么,你怀疑……”龙卓然眯起眼,“皇上冤枉了梅将军?”
……
这么一顶大帽子扣过来,长笑就算心里这么想,也不敢吭声。
龙卓然看长笑低着头,一脸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轻轻笑笑,忽然不知想到什么,他又慢条斯理的开口道,“这事你无需再怀疑,有些人远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般,你知道梅将军通敌的那个人是谁吗?”
看她一脸迷惑,他也不吊人胃口接着说道,“是此次清则领兵的主帅五皇子莫斐岚,同时,我还得到一个消息,这莫斐岚长期潜伏在金闶,他还有个名字叫斐满,可是真巧,卿卿的师傅也叫这个名字……”
哐啷,长笑华丽地把手中的杯子摔到了地上。
十一月十九日夜,龙卓然忽然收到密报,梅将军将于明早处以死刑。
到此时,长笑才彻底领悟到皇家的无情,这下也不用做戏,她的泪扑簌扑簌就落了下来,龙卓然也没哄她,就是坐一旁看着,眼底偶尔闪过一丝不忍。
长笑就不明白怎么说杀便要杀了,不是说皇帝跟梅叔父曾经是莫逆之交吗?
这个地方,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她从没弄明白过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事!
“卿卿,明日我带你见叔父。”等她哭的差不多了,龙卓然忽然说道,他起身叹口气,“事已至此,你还是节哀。”
十一月二十日,大雪纷飞。沛林南郊的一片空地上,黑压压的围了一队御林军。
空地中央的两根木桩上,分别捆着两个男人,他们的正前方十米,停着一顶轿子,轿帘被掀开,狂风夹着雪花往里钻,隐约可见,有一个三十多岁的黄袍男人坐于轿内。
“梅卿家,你可还有话讲?”他问,像是期盼什么。
被绑柱子上的男人微笑不语,娃娃脸上的酒窝越发的讽刺,即使隔了很远的距离,即使隔着大雪,那笑容里的讽刺也清晰的传到了轿里头。
轿里的男人一震,忽然很害怕看到那双眼,那笑脸。
“朕是有苦衷的。”轿里的人不敢在看他,只是低着头自说自话,“你若处于我这个位置,就明白如鲠在喉的滋味。”他顿了一下,接着说,“不管怎么说,朕还是替梅家留了条后的,你,莫怪我了。”
低低的说完,再深深的凝视那在风雪中仍然笑的和煦又张狂的男人,眼,忽然间涩涩的。
再回首,依稀少年,他带着他,从宫墙外跳出。“太子,出来可不是玩的,你可要好好体察民情。”
再回首,他冲进大殿,一股脑掏出大把的银票偷偷往他怀里塞。“我把老爹分给我的东西都卖了,太子看看还够不?记住,一定要准备好点的东西讨太后欢心。”
再回首,他一袭盔甲,对着城墙挥手。“陛下放心,臣定不辱使命,凯旋归来。”
……
轿帘终于放下,隔断了那些万水千山的往事。
“起驾,回宫。”尖尖的嗓子喊道。
他噙着泪微微笑,梅家已倒,心,终于安稳了下来。
雪越下越大,雪地里御林军成了厚厚的雪墙。
监刑官哆嗦的发抖,拼命的将狐皮锦裘往身上裹,他的官帽压的很低,几乎遮住了眼睛,远远地,他看看即将行刑的犯人,抬头,看看天,然后又焦急的看向来处已经被大雪覆盖的小道。
忽然,远处传来哒哒的马蹄声,监刑官顿时大喜过望,不一会,一匹黑色的骏马飞驰过来,从马上跳下一男一女。
“龙将军,您过来了?” 监刑官迅速的迎了上去,笑的趋媚。“皇上吩咐过了,等您见过梅大人就行刑。这、这天又冷,您看能不能……”快点?他哆嗦地笑。
男人斜睨了他一眼,那目光中的寒意优胜天寒地冻的雪天,然后,转过头温和的对白衣雪裘的少女道,“卿卿,叔父在那边,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长笑呆呆的看着眼前两座雪人,声音像被掐在来喉咙,怎么也说不出话来,想了无数遍相见后要问的话,到如今,在那微笑的眼里都化成了哽咽。
“卿卿。”耳边忽然响起亲切的声音。“不要为我难过。”
被绑在柱子上的男人一张口, 无数片雪花从脸上抖落,露出了一张爱笑的娃娃脸。“我的选择,无论如何,我都不后悔,所以,你亦不需要为我伤心。”
长笑狠命地点头,那泪终于从眼眶里被摇了出来。
“哭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