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像是最后的告别。
白锦书面色一紧,又急促咳了起来。
“咳咳……”
凉月赶忙为他拍背顺气,心下抱怨南风不早一点煎药,非等到火烧眉毛才去。
“不吃药,病如何会好,南风将药送来,你不许使性子。”她到底是不忍见他遭罪。
白锦书咳嗽不止,手却再次抓住了她的手,攥紧了便不松开。
凉月想扶他去床上坐下,可他固执不肯动,凉月好气又好笑,“使性子,你不嫌丢人啊!”
“我不想喝药,自出生起,我便一直喝药,喝了二十多年……”他郁闷且可怜地望着她。
凉月觉得此时的傻书生是真的傻,令人心疼的傻。
她听许离忧说过,他自胎中带毒,能活下来实属幸运,名副其实的药罐子。
试想,一个人将药当饭一样吃,一吃便是二十多年,这样的苦太可怕了,道是生不如死亦不浮夸,他遭的罪确实太多了。
凉月故意板着脸道,“既然不想喝药,谁让你不爱惜自己的身子的?你这娇弱的身子才勉强好转一些,你便随意糟践,活该你要继续当药罐子。”
“你莫恼,我知错了。”白锦书很认真地认错。
凉月轻哼一声,又白了他一眼,继而抓起他的胳膊,将他往大床拽去。
“既知错,那便安分些,待南风送药来,你必须喝了。”
白锦书不答,嘴角微扬,眼底闪过得逞的精光。
果然,苦肉计最管用,她那么好,舍不得他受苦的。
不多时,南风将药送进屋,默默将药放下,可怜兮兮地递给凉月一个哀求的眼神后很干脆地转身出去了。
凉月盯着那泛着热气的黑乎乎的汤药愤愤咬牙,方才明明暗自做了决定,只是远远瞧他一眼便离开的。
如今她是被缠上了?
白锦书半晌不见动静,凉月认命默默叹息,端起了药碗,扑入鼻中的药味儿浓烈得令她产生错觉。
似乎尝到了这药的苦味儿。
“我觉得你还是一饮而尽较好些,我闻着都想吐了。”她嫌弃地将药碗塞给白锦书。
白锦书俊眉微蹙,随即又舒展开,仰头一口闷,咕嘟咕嘟几下喝了那苦得令人绝望的药。
见他喝完,凉月又给他递水漱口,待他缓了缓未再咳嗽,两人才聊起了正事。
还是白锦书先开的口。
“先前你故意对那些黑衣人说是德安王花钱雇你抢账簿,其实你是怕我出意外,故意将危险引到自己身上的。”
哼,他又知道。凉月撇嘴,“我才没你傻呢,嫁祸给德安王纯粹是我瞧他不爽,与你无关。”
白锦书又道,“可是南风与你说德安王素来与我合不来,处处与我为难此类言语?”
凉月摇头,“我说了,与你无关,我就是瞧不惯那个什么狗屁王爷,非要拉他下水。”
白锦书笑叹,“唉,凉月不愿承认是为了我,我其实很失落的。”
“……”
凉月装作听不懂,才不要被他三言两语就迷惑。
白锦书抬眼笑问,“那凉月可知今夜那些人多半是受命于德安王?”
闻言,凉月讶然,终于肯与他正面相对。
她确实没想到这一层。
她是这几日自那‘徐侍卫’那里知晓德安王在朝堂上处处与白锦书为难的,并未料德安王竟会是……
德安王已是位高权重的亲王,血缘上更是白锦书与小皇帝的亲叔叔,分明是一家人,彼此间却是你死我活的斗争。
权位真比亲情人伦重要么?
“从血缘上,德安王是你的亲叔父,为何要这般狠辣待你,你们是亲人啊。”
分离数日,她已然更了解白锦书的处境了,明明是皇室血脉却无法名正言顺,饱受非议,还要被迫承担皇族子孙该担的责任。
无人问过他的意愿,不曾问他是否愿意,一切皆是被动承受。
白老国公想依靠他重振败落的白国公府,太上皇利用他替小皇帝稳固朝堂江山,似乎所有人愿意对他好皆有私心。
年纪轻轻便坐上丞相的位置,承受来自各方的压力,他的种种无奈,凉月听徐侍卫说了许多。
白锦书温然一笑,“德安王从未承认过我是他的侄儿,而我也……我只是我,是白锦书,皇族的血缘亲情过于残酷,凉月还是不要知晓的好,答应我,就此打住,莫要掺和进来。”
凉月笑了笑,并未应答,早已身在其中,如何能不掺和,况且他还在这儿,她岂能置身事外。
她并非只能依靠他保护的柔弱女子。
“喝完药,你躺下歇着。”凉月按住他的肩,微微使力便将他推倒躺回床上。
总是被轻易推倒的丞相大人也很无奈,每一回他都毫无防备。
“凉月,下回你要将我推倒,可否事先提醒一下?”他甚是诚恳地眨眼询问。
真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