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了。
南风不敢瞧公子的脸色,只好仰头观赏夜色,这么晚了夫人回来也该吃夜宵了罢,护卫说的晚膳莫不是明日的?
又或是夫人此时才想起来公子会一直等她回来一同用膳。
白锦书沉默良久,南风与前来传话的护卫大气也不敢出。
“命人传膳。”白锦书淡淡吩咐了句便转身回屋。
来传话的护卫忐忑地望向南风,“统领,夫人在用晚膳之前听说了太上皇命公子着手迎接北夷使臣之事,公子真的要娶那北夷公主么?”
南风脸色一变,沉声道,“休要在夫人跟前胡说!”
南风大概明白为何夫人之前明明答应过公子每日皆回回府陪公子用晚膳的,这才第一日便食言了,敢情是听到了流言。
护卫忙不迭摇头,“此事并非属下造谣,是陛下身边的星魂统领与夫人说的,今日星魂统领来找黄捕头,便与夫人闲聊了几句。
“……星魂这个二愣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南风气得想骂人。
护卫立马垂首,小声地禀报,“今日杨小侯爷也去找黄捕头拜师了,认出夫人后便嚷着要请夫人喝酒以表谢意,此时夫人在烟雨楼……”
“你不早说。”南风无语至极,急忙转身进屋,方才公子吩咐的传膳大抵是不必了。
果然,不肖片刻,还立在原处的护卫瞧见公子与南风统领匆匆出来,而后南风统领率先注意到他的存在,表情凶狠地朝他踹来。
“带路!”
“哦哦哦……”
下意识就躲开了南风统领那一记飞踹,护卫傻笑着飞奔至前方去带路。
白锦书来到烟雨楼时,凉月这厢已是酒过三巡的微醺状态,喝得最少的黄荆坐在一旁无奈瞧着不喝倒对方不肯罢休的两人。
黄荆还是头一回见女子这般海量的,自认为酒量不错的他亦自愧不如。
“来,喝!”杨凌云醉意蒙蒙,一手举杯,一手毫无顾忌搭上凉月的肩,一副哥俩好的口吻道,“虽那日你暗中埋伏我,胜之不武,但你心地不坏,救了我姐,也救了我杨氏一族,你是我的恩人。”
凉月嫌弃地拨开他的手,举杯与他碰了一下,目光迷离笑道,“谁稀罕救你杨氏一族,我不过为了傻书生而已……你家那位有第一贵女之称的姐姐啊,呵,也不过如此嘛,傻书生才瞧不上她呢。”
言毕,凉月仰头一口闷了。
杨凌云学着她的样子又喝了一杯,大舌头地反驳,“才不是我姐……我姐才不是你说的那样,她就是痴心错付……白锦书都成她的心魔了,为了他……我姐姐蹉跎年华……嗝……”
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醉醺醺的杨小侯爷还稍稍难为情了一下,小娇羞的表情令凉月一阵恶寒,对他翻了翻白眼。
“当年你便是这般在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罢。”
提及当年英勇,杨凌云顿时神采奕奕,大有拉上凉月秉烛夜谈的架势。
“你是不知沙场有多凶险,那时我手持长刀威武雄壮……”
杨凌云噼里啪啦说了一通,不仅凉月嫌他聒噪给了他一巴头,连随白锦书在身后偷听的南风亦忍不住小声议论道,“依属下看,小侯爷应当扛不动大刀……”
白锦书未应声,倒是凉月后知后觉地扭头,醉眼朦胧并不确定,她摇了摇脑袋,缓缓抬起手,指着白锦书傻笑。
“夫君来了呀!”
南风憋笑瞧了眼心情大好却只微微勾唇的公子,便识趣地退到一旁,不抢公子在夫人面前的风头。
白锦书含笑上前。
而醉糊涂了的杨凌云只当凉月酒后胡言,再次伸手去搭她的肩,未果也不气馁,自顾自道,“夫君岂是能乱叫的,你若不嫌弃,我娶你如何?”
方牵住凉月伸来的手,杨凌云所言清晰入耳,丞相大人立时沉了脸,斜眼扫向挣扎着要站起身的杨凌云。
凉月也听到了杨凌云的话,又给了他一巴头,直接将他又按了坐回去。
“才瞧不上你个怂货,二世祖一个!”
凉月望着白锦书嘿嘿笑,“我的夫君只有一个啊……是傻书生,是丞相……长得好,性子也好,世间多半女子皆想嫁他。”
杨凌云扭头,忽而指着白锦书傻笑,“你喜欢他呀,我与你说他、他活不长了的……若非我姐姐执拗,我父亲亦是瞧不上他的,怕我姐守寡……”
言未尽,杨凌云已趴在桌上彻底醉晕了。
黄荆站起身对白锦书拱手行礼,白锦书亦颔首示意,而后旁若无人地将站立不稳的凉月揽入怀,扶她站稳。
两个酒鬼安静了,黄荆这才开口为杨凌云求情,“丞相见谅,杨小侯爷醉糊涂,胡言乱语冲撞了您,您莫要当真。”
白锦书不以为意轻笑,“黄捕头多虑了,这样的言语我自小听到大,杨小侯爷所言倒也不虚,不管是谁家贵女嫁入丞相府必守寡无疑。”
“……”黄荆不知该如何接话,尴尬笑了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