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那还真是不错。”谭则文感觉有什么鲠在了喉咙里似的,噎了片刻才接上话,“你先去记录其他实验体的数据吧,我想再观察一会4号。”
“好的。”白莲点了点头,转过了身,“那您继续忙,我先走一步了。”
谭则文目送着白莲一路走远,才又转回了视线,望向收监室中。
他很清楚自己为什么唯独对叶青有着特殊的感情。
那是因为……他的儿子。
谭肃。
自从妻子病逝后,他已经不再是一个丈夫了,但他仍然是一个父亲。这不仅是妻子临终时对他的嘱托,更是他在人性愈发消磨之时,所剩最后的一份牵挂,一份慰藉。
唯独他的孩子,是谭则文无论如何也无法放下的。
而眼前的这个孩子……明明是和自己儿子相仿的年纪,却只能作为实验体被关在这里,就连名字都被剥夺了……
这让他感到……无法忍受。
他必须做些什么……
但是。谭则文突然又犹豫了一下。违背“他们”的后果是可怕的,即使以他的位置,也不可能做到毫无痕迹。
如果被“他们”发现,一切就都完了……
谭则文又一次陷入了思索——这思索是他这两天以来,始终难以决断的。
然而,在这时候,
突然间,收监室中的叶青抬起头,向着谭则文的方向看了一眼。
按理说,从收监室的内侧,是绝不可能看到这一边的景象的。
但谭则文就是感觉,那双眼睛似乎是在注视着自己。
那眼神……
就像是在求救。
……
这一刻,谭则文做出了一个决定。
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他也要将带这孩子逃出这个地狱。
……
“4号……死了?”
柳诚从手中的报告上抬起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了桌后的谭则文。
“是的,她没能撑过第二阶段的改造,精神体发生了崩溃。”谭则文低头写着什么,好像把眼前的柳诚当成了一团聒噪的空气,“尸体已经在昨天处理掉了。”
“这……这不可能!”柳诚有些激动地说着,不自觉地拔高了声音,“4号是最有希望的实验体!即使是剩下的九个人里,也只有最不稳定的6号死在了改造过程中!4号没理由连第二阶段都挺不过去!”
“世事无常,柳诚。”谭则文还是没给柳诚正眼,“或许正是因为第一阶段的改造出了什么差错,才让4号有了那么优秀的数据也说不定。”
“这不可能,教授!4号的初期改造是由我亲手操办的,绝对不可能会有问题!”柳诚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愤怒地一指桌面,大声喊了起来,“4号,不可能会死在第二阶段!”
“够了!”谭则文终于抬起了头,威严地一声怒斥,用力拍下了手中的笔,“别耍小孩子脾气了!有点研究员的样子!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接不接受也改变不了结果!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去再核查一遍剩下八个实验体的数据,以免再次出现这样的问题!”
他说着顿了顿,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语气,重新拿起了笔:“如果你还要继续在这种话题上浪费时间的话,那么,先从我的办公室里出去,我还有工作要忙。”
柳诚的表情,凝固了。
他一动不动地看了谭则文半分钟,随即直起身,最后投来一个冰冷的眼神,转身走向了门口。
“教授,你和我都清楚,”在踏出门前,他回过头,冷冷地重复了一次自己之前的话,“4号,是不可能会死在第二阶段的。”
他说着砰的一声甩上了门,迈步远去。
“……”
而在他身后的办公室里,谭则文望着门板沉默了片刻,随即放下手中的笔,站起了身。
在门前,他站了一会,确认已经听不到柳诚的脚步声后才推开了门,拐进了走廊中的电梯。
刷卡,验明自己的身份,谭则文将楼层定在了自己的私人车库,随即便静静地等待着。
在近乎无声的机械运作间,电梯很快便抵达了地下一层。谭则文走出电梯,走向了自己那辆毫无特色的黑色轿车。
他打开驾驶座的门,钻了进去。
“别害怕,孩子。”在拧动钥匙之后,谭则文看着头顶的后视镜,尽可能温柔地对后座上的叶青说道,“我是来带你回家的。”
……
谭则文本以为自己要多花一番功夫,才能将其他人的注意力从4号实验体上转移开,但第三阶段中发生的意外却帮了他一个忙。
因为,实验的最终产物并没有在任何一个实验体中出现。
而是……
谭则文站在copy-01的收监室前,望着眼前相似的情景,却没有感到与先前同样的情绪。
“白研究员,我很抱歉,但这将是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他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按下按钮,打开了屋中的音响,“我们已经做出了将你与copy-02低温冻结的决定,冰封将于明天执行。”他顿了一下,似乎觉得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无耻,但最终还是说出了口,“希望你能够理解……并配合。”
“我明白了。”出乎他意料的,白莲却是十分平静,似乎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我想,袁恺应该不会很合作吧。”
“……是的。”谭则文顿了一下才说出话来,“由于药物麻醉无效,我们只得实行了物理禁锢,以确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