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拖着脚步在树林中踉跄地走着,长发随着移动飘了几许拂过脸颊,紧抿的薄唇泛白,嘴角的血迹相对地触目。全身唯一有气力的部分就剩那双凝神的眉目,还在搜寻着有用的踪迹。
体力终於不支,他大手撑着一旁的树木滑坐在地上。
有人声急速靠近。「莹儿,是你吗?」
「忍,是我。」熟悉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他勉强抬眼一看,忍不住的失望。「喜,快去救莹儿。」他说。
「莹姐姐?」喜还没弄清忍的意思,见他的意识已逐渐退去,急吼着。「快来人,忍在这里。」
脚步声急涌而近,但忍已辨不出何人,黑暗和寒冷将他罩住,全然陷入昏厥。
朦胧恢复一些意识,只能看见晃动的一片天,还可以知道自己是被担架抬往回村落的路途上。不!他还不能回去,在找到莹儿之前,他不能回去!
「放我下来。」使尽全力抬起一只手,大家的脚程终於停下。
喜轻功跃了过来。「是什麽样的情形竟让你突破药性又醒来,只剩最後一颗药了,拜托你别再醒过来。」她不是在对他说话,而是在抱怨,匆匆塞了药丸进他的嘴里。
忍心想不好,但来不及出声,视线又再度沉进黑暗之中。
莹儿,你在哪?他心中声声地唤着,眼前只见一男一女比武,身影愈来愈远,只剩交手的声响尚能听见,只怪自己虚弱地使不上力气,也不必让莹儿代他而战。突然所有的声音全都消失,他跟那晚莹儿离去般惊恐,这次还能再找到她吗?
再睁开眼,人已经待在房内,这是惑族大夫的药房,躺的是特制的药炕,身上的寒气已去除大半,不过感觉内力仍旧未完全恢复。
「莹儿。」他第一声开口只是这个名字。
「你醒了。」
眼角见窈窕身影靠了过来,心中还是一阵难过,那不是朱雪莹,是喜。「喜,我要你快去搭救莹儿,为何就是不懂我的话呢?」虽然身子还是虚弱,却焦急的出口责备。
「我不懂,为何要我去救莹姐姐呢?」她盘着胸不耐烦地问。
「她被一个神秘男子刧走了,你快回发现我的地方,在那附近找找便可以发现有打斗过的痕迹。」一口气说了串长话,气不顺连带咳了起来。
纤纤玉手替他缓抚着後背,另一手递来个盛着水的杯子,明明喜还站在几步远,又是谁在替他抚背呢?
忍往左回头,不置信地睁大眼。
「缓口气,喝些水吧!」
这是幻觉吧?穿着一身素净白衣的朱雪莹就坐在他身後。
「莹儿?你可是我的幻觉?还是喜真的把你救了回来?」
「是,这是你的幻觉。」喜大声嚷嚷。
他就知道!这带着温婉笑容,举止轻柔的女子怎麽可能是他泼辣的莹儿……忍试着用力闭上眼,再次睁开,但那因他思念成疾的幻影并没有消失。
「莹姐姐一直好端端的在这,你叫我上哪去救她。我看你是病糊涂了。」
咦,喜这番话又是甚麽意思?
「好了,好了,你别这麽大声,忍还没全恢复呢。你去休息吧,这儿有我就行。」
「怎麽行,莹姐姐,你在这照顾忍三天三夜了,该换你休息了。」喜说。
「我不累。」朱雪莹走向喜,轻推着她出门。「有事我会叫你。」
喜又瞧着忍做做鬼脸,才走了出去。朱雪莹笑笑,将门推上,转过身後,见忍还是怔着没喝水,摇了摇头。
「水都凉了,我再换杯给你吧!」她说,将他手上的水杯拿了回来,拿了火炉上的茶壶添了热水,再端给了他。「快喝。」
忍啜了一口,水的温度和滑下喉中的感觉是那样的真实,但眼前的人儿就是如此的不真实。他凝着眉,想将她再看仔细。「你是我的莹儿吧?」
一对灵动的星眸对上那双情深的黑眼。想着要隐瞒着他,内心就是说不出的难过。
「不是!」
「不是?」男人按着胸口,快被郁气全然压迫。
她上前扶住了他。「我是我娘亲跟爸爸的莹儿,才不是『你的』莹儿!」
那语气就跟往常似的刁顽。是的,这是他的莹儿没错!忍紧紧将她拥在胸口。「你没事,太好了。」
女人静静地靠着他的胸膛。他整个人都在牵挂着自己,昏迷了数日,口中总是喃喃地喊着她的名。赶着回村的路上,服了养命丹,照说会沉睡不醒,可他却用体内最後的真气抵抗着药性,一醒来就说要找她。这些事传回整个惑族,连大夫都说他不怕死竟敢如此耗尽真气。
朱雪莹在心底问着自己。
不惜死都要找她吗?
忍为何要这麽做呢?
这会不会就是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