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锦瞪了两人一眼,“二舅妈给你们的赏钱就自己收好呗,知道感恩就好,还说这些有用没用的话!”说完便自去外面屋里吃饭,假装没听到桑青在她身后强忍着的笑声。
刚吃过早饭,北院二房的三小姐崔鸾便派丫鬟来请玉锦过去。原来崔鸾借了玉锦的画册之后,对那些花卉的样子喜欢的不得了,便央求着玉锦教她画画儿。玉锦这几天也正好闲着没事做,便答应了她。有时候崔鸾过来找她,有时候便派了丫鬟请玉锦过去一趟。
因为外面还有些冷风,玉锦便在月白两色绣花的裙袄外面加了件灰紫色的大氅,桑青和碧枝一边一个跟着,主仆三人便穿过园子往后面走去,虽然还是早春二月,可是沿着楼边种的一丛丛的迎春花已经绽开了金色的花瓣,远远看去到处是一簇簇金黄色,十分触目鲜艳。
洪武二十六年朝廷的定制是六至九品官厅堂三间七架,庶民正厅不得超过三间五架。洪武三十年又改为房屋可以多至一、二十所,但间、架不容增加。正统十二年又稍作变通,架数可以加多,但间数仍不能改变。但是到了前朝嘉靖年间,不仅仅是士大夫的府邸,就是民居违例的也日益增多,更有那些盐商富户,图着住的舒适惬意,哪管什么朝廷定制,新建的府邸五间七架的也不少见。
崔府倒是严格依照了朝廷的规矩建制的,本来是三间五架的房子,共有三进,后来崔显在京里为官,家里人口增多,原来的房子便嫌小了,老太爷在的时候,便又往两边各扩建了两个跨院,后面又扩建了一个大花园,花园里又建了几处院落给小姐少爷们居住,花园后面单独盖了所三间三进的小院,后来老太太将那个院子划给了崔昊,又建了道围墙将小院和崔府后园分开,但是中间还是留了门供两家的人来回出入。
主仆三人走到园子中间的凉亭时,远远的看见西北角那边的几间杂物房已经变成了废墟,周围烟熏火燎的一片狼藉,又有一群人站在烧毁的废墟面前指点说着什么,玉锦知道这是报了官后,官府里派来勘验现场的,看到里面有穿一位穿红色官服带乌纱帽的官老爷,站在一旁指指点点,父亲在旁边应答着,看上去态度十分恭敬。
玉锦心里不觉有些难过,父亲在京城的时候也是四品的都监察御史,来勘验的顶多是个七品的县丞罢了,所谓“虎落平阳被犬欺”,任你是再大的官,一旦不在任上或者沦为平头百姓,那是见了官府里的人也要不由得不低头的。
正在感概之时,忽然听到背后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同时还夹杂着呵斥声,玉锦心里一愣,不由转身看过去,只见距离自己不到十步远的地方,有两个人正在往这边跑,后面自己的义兄崔志和管家崔安正气喘嘘嘘的追在后面。
那人几步就来到了玉锦的面前,桑青和碧枝忙退到路边,俩人用身子挡住玉锦,但是玉锦还是看到了跑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看上去五官十分端正,衣服也穿的十分齐整,只是脸上带着十分难过的表情,眉毛紧锁着,眼中满是愤怒,。
这时崔志也追了过来,上前一把拉住那人的衣袖:“有话咱们在前面厅里好好说,你这人怎么跑到我家后院里来了,这里住的都是女眷,你倒底懂不懂规矩?”
那人也看到了站在路边的桑青和碧枝,又到他们身后隐隐露出女子的半个身子,知道是自己冲撞了府里的家眷,脸上露出了一丝羞惭,站在他身后的年纪较长的另一个中年汉子却是不屑的“呸”了一声,大声嚷道:“我妹子都让你们害死了,你们让她先活过来,咱们再谈规矩!”
这汉子大概三十多岁,脸色憔悴双眼通红,衣着比年轻的那个破旧了许多,一身的短装打扮,看着更像是种田的短工。听他说话的口气,想来是死去的春晓的哥哥了。
崔安毕竟年长体力不济,这时才喘着粗气跟了上来,他冲着那俩人深深做了个揖,“春晓姑娘在我们府里呆了好几年,出了这档意外我们老爷夫人也不好受。现在官府的老爷们正在那边勘验现场,你们若是有话要和我们老爷亲自说,大可等官老爷们离开后,我请老爷到前厅去和你们说个明白;这内宅不比外面,你们若是非要这么强闹着乱闯,让官府的人看到了,只怕也要先治你们私闯民宅的罪!”
崔安不愧是在崔府多年的管家,这番话即合情入理又暗藏威胁,俩人都有些踌躇起来,脚步也停在了原处。
崔志一边擦着额角的汗,也随声附和着:“俗话说人死不能复生,咱们去前面院里再好好谈谈,与其在这里胡闹,倒不如想想怎么料理后事才是正经——你们打算要多少发送银子?五十两也不少了吧……”
崔志最后一句话如同火上浇油,崔安急的忙去拉他的袖子想阻止他,可是话已出口,那俩人立刻变了脸色,穿短装的那人一把揪住崔志的胳膊,劈脸就给了他一拳,口中骂道:“我五十两银子买你妹子的性命,你可愿意?”
崔志挨了这当头一拳,哎呦一声便抱头蹲在了地上。崔安急的忙上前抱住那个中年汉子,无奈那人力气太大,被他一把推到一边,第二拳又往崔志的脸上打去,崔志的半边脸已经变得淤青,嘴角也淌出血来。
站在一旁的桑青和碧枝都惊呆了,尤其是碧枝,看到崔志被打,更是惊吓的尖叫起来,这边的声响惊动了远处的那堆人,崔显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