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这样也没能让谷楠清醒。她迷迷糊糊地看了自己一眼，搂住慕梓安一条胳膊，翻了个身，又闭上了眼睛。

谷楠这样实在是太怪异了。

最近遇到的事情很多，慕梓安有时候都害怕谷楠得病，有时候会害怕谷楠忽然倒下去，有时候害怕她哪天醒来，谷楠就突然不见了。

慕梓安不知道她此时已经猜中了大半。

慕梓安把辅助金和炒股的钱再一次悄悄塞到谷楠的兜口里，爬起来，看书，看到十二点，熄灯睡觉。

半夜两点，家里的座机响起。

铃声一响，慕梓安蓦地睁开眼睛。她的心跳骤然加快，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在她心里蔓延，那种如影随形的危机感又席卷而来。

慕梓安突然不敢站起来，接电话。

谷楠和施青太累了，电话响了十一声，都没吵醒（她）他俩。等电话铃不响了，慕梓安才松了口气，一摸头，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可没过两秒钟，电话铃声又响起来了。

慕梓安坐起来，没有开灯，借着月光，往谷楠的屋里走。

谷楠的呼吸很平稳，她没有被吵醒。

再看看施青，也睡的很死。

慕梓安接了电话，拿着听筒的手，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颤抖，心里不妙的预感越发强烈。

“喂。”

慕梓安清了清嗓子，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就听到了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哭喊。

那声音让慕梓安浑身发抖，有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前世死亡的现场，仿佛她现在听到的是谷楠的哭喊。

过了好几秒种，慕梓安才恢复了能够听懂人话的状态。

慕梓安听到电话那边，有人呻-吟着，叹息着，痛苦到快要崩溃地说。“老头子跳楼了！谷楠你和施青快点过来啊——”

慕梓安心里‘咯噔’一声，那凄厉的声音让她怀疑这是不是那个优雅的柳曼荷，虽然怀疑，可是她的手忍不住颤抖，握住听筒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听得‘嘭’的一声，听筒先是砸到了床头柜，然后又滑到了地上。

慕梓安不知道她是怎么叫醒谷楠和施青的，她只知道自己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半天后她才回过神，她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医院，冷风一吹，冷汗又被吹干了。

很长一段时间，关于那一晚的记忆，慕梓安都觉得混乱。

她似乎看到了地上的血迹；似乎注视着谷栋良被白色单子盖住的尸体很久，似乎也听到了好多崩溃的哭声。

但是慕梓安只觉得疑惑，她怀疑那地上的血迹、盖着的尸体、崩溃的哭声，真的是这晚的，还是她前世自己死的时候的？

慕梓安就那样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所以那时候她应该是没有表情的。

谷楠和自己站在一起，她没有哭，静静看着，有一瞬间，慕梓安好像看到了认命的色彩。但回过神，慕梓安才发现是自己看错了。

除了悲伤，大家似乎都无能为力。

就像是被罚站一样，站在医院前一动不动。

那天晚上，施青一直跪在地上，他的嗓子哭得沙哑，话都说不出来，半天才发出仿佛厉鬼一样的声音。

“我就是混蛋……我为什么不陪他一晚上！！呜呜啊……外公——！”

慕梓安几次想把他扶起来，施青都起不来，他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他瘫软着，一拳一拳揍自己的腿。

他哭得喘不过气来，他用吼得声音说：

“……我不害怕他，我骗你们的，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见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安慰的话……我不是人……！”

施青脸涨得通红，他用手捂住自己的腰，呜呜地哭，他仰着头，梗着脖子，青筋在他脖颈上若隐若现，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不停地颤抖。

慕梓安看见他用力掐自己，就蹲下来，固执用力拉他两颊的肉。小哑巴不应该露出这种表情的，他应该笑的。

转过头，看到谷楠的眼圈儿也红了。

“不许哭了。”谷楠对着施青说。“这不关你的事，你别哭坏了。”

可施青根本忍不住，他哭得脸上都是泪水。

谷楠吸了吸鼻子，对还在不断拉施青脸的慕梓安说。

“豆豆，帮我把施青拖起来，带他回家吧，这会儿没他的事儿。”

施青用力向下坐，他再也不想回去了，仿佛把医院当成了他的家，慕梓安和谷楠两个人都抬不起来他，他用咆哮的声音对她们说。

“都走开，别理我了，让我在这里待会儿！”

没过一会儿，柳曼荷就赶了过来，她一看到跪坐在地上的施青，‘噗通’一声也跪在了地上，祖孙抱头痛哭，许久许久。

柳曼荷最后疯了。

清醒的那一段时间，她总觉得自己是害死丈夫的罪魁祸首。她整天吸烟，也不睡觉，眼睛里都是血丝，保养好的黑发，一个星期全白了。

她总是对别人说：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非要说那些见风使舵的墙头草，老头子也不会跳楼了。都怪我，受了多大委屈，我都不应该和他说的。我这个笨蛋，给了他多少压力。”

柳曼荷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一丝表情，她更像是行尸走肉，只靠着一口气吊着性命，然后她渐渐不再提起‘老头子’这个字眼，开始说一些胡话，遗忘了很多事。

比她更伤心的是施青。

他不去上学了，整天趴在桌子前，一动不动地盯着一个点，偶尔有人叫他吃饭，施青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