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穿得暖,怎麽会理解呢?』……人都是自私的。
男孩心中只有满腔怨恨,唯有残害这些人,才是对自己最大的救赎。
说着必须放下仇恨、勇敢迈向未来的人,对男孩而言他们的话语只是事不关己的废话,因为他们没有真的受过苦,才能将这种话说得这麽顺口。
有些事,必须要亲身经历才能体会。
……将心比心这种事,说得容易啊。
「因为被别人伤害,所以也有权利去伤害别人」,小小的少年脑中只剩下这个念头。
令人厌恶的喘息、作呕的黏腻,他再也不是「瑟凡礼斯」了,只是没有名字的低贱奴隶。
『呐,去死吧!喔,应该是下地狱,我不会忘了我要折腾你的想法,那可是我这两年唯一的执念。』男孩走到曾经禁锢他的支架,将垂挂的铁链用力一拉,肥胖的男人身子顿时悬空,金属链上的钩刺刺入了肌肤,男人惨叫着,许多的殷红滴落在地。
望着那一地的鲜血,男孩痴迷了半晌。
男孩最喜欢的颜色是红色。
要是有拿画笔的机会,他想在画布上洒上美丽的鲜红。
『嘻嘻,尽管叫吧,就算叫人救你,大概还没脱困就痛死了吧?』银发男孩语气温和,深蓝的眼眸却闪过一阵失落。
可惜啊。嫣萝儿,没办法跟你一起走出这个地狱。
男孩走到了暗门前,他早就知道暗门的开启方法,他一直在等正确的时机。
这天,总算被他等到了啊。
男孩推开沉重的暗门,久违的光明让他不大适应,但男孩没有时间喘息,拔腿就跑。
骚动。举办宴会的厅堂响起惊呼,人们嫌恶与惊吓的视线落在浑身是血的孩子身上,男孩无法停下脚步,即便肺部疼得似要破裂。
逃出去,这是他这些日子以来唯一的希望。
虚假的怜悯、不怀好意的帮助,他才不要。
跑,男孩疯狂的奔跑,男丁的吆喝与明亮的火把是吃人的野兽,在夜晚的树林中惊扰万物。
脑中想像着自己牵着那黑发女孩的手,在森林闪躲大人的追捕,在前方等待他们的会是悲惨还是幸福的未来?
可是啊可是,那是不可能的啊。
女孩被送回密室,满身脏污,瘦弱的身子布满瘀血与吻痕,她的身子很烫,流出的汗却是冷的。男孩给她擦了擦身体,穿上破旧的衣物,甚至连自己的外衣都给她用来保暖,用仅有的知识试图让她康复,一整天不眠不休的守在她身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沉睡;看着她微张的小嘴停止梦呓;看着她的胸口停止起伏。
男孩靠在她胸前,听不见生命的跳动,紧握的小手逐渐失去暖意,一直到暗门被打开才回神。
男孩愣愣地看着男人,眼神一片冰冷。
是他,就是他,是他杀了嫣萝儿……
但男孩现在知道了,「杀死」他们的,不单是这群大人。是——这。
个。
世。
界。
充满邪恶大人的这个世界。
不管是母亲也好、人贩子也好,或是那些贵族,全是自私自利的家伙。没有人能救他们,没有人愿意伸出援手,大家都只为自己着想,对於他们撕裂心扉的哭喊置若罔闻。
真的,会有人爱他们吗?
还是只是戴上虚伪的笑颜,说着违心之论?
随随便便就能说出「爱」这个字的人,真的懂得「爱」吗?
那种无形的情感比起愤怒与憎恨,更令男孩感到不解。
他爱谁?谁爱着他?男孩什麽都不知道。
但是啊但是,我们终有一天会长大,也会变成那样的人吗?
跑,男孩继续奔跑,在前方等待他的是生是死,他一点也不在乎,最重要的是不能被抓到。
好不容易摆脱追兵,男孩漫无目的地在森林游荡,渴了便去河边掬水解渴;饿了便摘取果实果腹。
似乎是春天,地上只剩一层薄雪,万物逐渐从严冬苏醒,渐有了生机。
男孩只觉得生意盎然的土地与自己的存在格格不入,再清澈的河水也洗不去血腥味。然而——被老虎攻击竟成了他人生的转捩点。
老虎的利爪抓伤了他的侧腹,但累积的怨气使他站稳脚步向猛兽反击。彷佛只有杀了牠,才能让自己的心好过一点。
突如其来的箭如一场即时雨,让他反败为胜。
木棍断成两截,男孩满身是血,大口喘气,步伐不稳地跪坐在地。
『喂!孩子!你没事吧?』
陌生的大人簇拥上前,男孩深蓝的眸子闪过恐惧,随即布满怨怼。
『不要、不要靠近我!』
腹部的疼痛使他的视野朦胧,大人们高大的身影像团团黑暗笼罩他,更使他想起那些可怕的回忆。
『孩子,你的伤要快点处理,不然会没命的!』为首的黑发男子苦心劝道,伸手想去扶起男孩。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