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颤动。呼吸平稳，偶而发出微小的鼾声。萨尔走近床缘，脱下黑色的皮革手套，失神地轻触金色的浏海。

一段时间不能见到她，有点舍不得呢。

萨尔俯身，在艾米洛亚额上烙下一吻，随即快步离开。

要是再待下去，就不想离开了。

心脏狂跳不已，不安满溢。

五、

艾乌迪伦与莫萝维兹的君主相约在边境谈判。

在两国境外的荒郊搭起临时的帐篷，寸草不生的荒漠地带黄沙滚滚。双方军队的旗帜在空中飘扬，士兵们紧盯对方一举一动，没有人敢松懈。

萨尔下了马车，杰凯安也正好抵达。

两人表面上亲切地寒喧，实际上暗潮汹涌。

萨尔和杰凯安分别坐在长桌的两侧，萨尔率先开口：

「我不希望我们两国闹僵，我只是想厘清问题：为什麽要刻意把『月神的赠礼』送过来？贵国该不是只因为前行政大臣帕布诺莱一句，我国皇后无法生育，就想推我们一把吧？」「萨尔陛下想知道那位老者是怎麽跟我国有所交集是吧？」杰凯安笑着回应。

「那是当然。前大臣和贵国，应该早在去年五月以前就有联络了，不是吗？贵国在打什麽主意？我娶了个平民少女，贵国没有意见吧？」萨尔扬起温和的笑靥，咄咄逼人地问。

莫萝维兹的侍女捧着托盘，将盘上倒放的茶具分别放到两人与双方试毒人面前，将四个茶杯倒入热茶。

杯子的花色并不相同，给帝王用的更是上好的瓷器，与试毒者手中单调的白色茶杯相差甚远。

试毒人们喝了口热茶，皆表示没有问题。

「哈哈哈，萨尔陛下真风趣，我也只见过皇后陛下一次。」杰凯安喝了口茶。

萨尔也谨慎地喝了一小口，「一次而已吗？怎麽印像中在新年舞会上——！」萨尔的喉咙发不出半点声音。

胸口传来一阵剧痛。

杰凯安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成了碎片，嘴角溢出鲜血；萨尔则抓着胸口，颤抖地喘息。

「……真卑鄙呢……」萨尔喃喃地道。

「萨尔（杰凯安）陛下！」

「快护送陛下回要塞！」弗恩兹大喊。

双方人马慌乱不已，一名穿着华服的男子跑到杰凯安身边，扶着他颤抖的肩膀，神色满是焦急。

那焰红的发丝、红褐色的双瞳，都与杰凯安相差无几。

人群杂处的棚内，萨尔隐约看见那副景象。两名红发男子的身影交错在人群中。

萨尔见状，不禁瞪大了眼。

双……胞胎……？

莫非……？

萨尔眼前越发模糊，蓝眸凝望着翻倒的茶杯。

是冰吗？

杯底加了层冰，毒藏在里面的话，热茶倒下去，毒就会溶在茶里。

呵呵，还真是万万想不到……

萨尔自嘲着，没想过自己也有栽在他人手上的一天。

萨尔被弗恩兹等人带了出去。

艾乌迪伦的军队突破敌方包夹，顺利返回要塞。莫萝维兹前线与要塞的军队对峙，双方僵持不下。

虽然仍是有些零星的冲突，但规模并不大，看来对方也很有自知之明。

後勤的药师、医生围绕在萨尔身旁。

萨尔躺在床上，全身爬满冷汗，呼吸急促，脸色惨白，原本红润的双唇都失去血色。

全身刺痛、难以呼吸，汗水浸湿衣物，冷得他直发抖。

明明累得想睡去，但又害怕从此不省人事，只得强迫自己睁着眼。

真是太大意了，喝一小口就痛不欲生，整杯喝下去还得了？

杰凯安中毒绝对不是萨尔的安排，八成是别国的卑鄙手段，藉此嫁祸给艾乌迪伦，想坐收渔翁之利。

「……」

萨尔压抑着起伏的胸口。

……才不会如他们所愿呢。

罗杰面色凝重地端来药汤。

「这是翠碧丝医生特制的药水，可以暂时抑制毒性，但剂量目前只够一周，已派人回王都要求补给，并将毒物的样本一并送去……」药师们手忙脚乱，希望尽速调配解药。

萨尔在他人的帮助下饮下药水。

「知道了……我会撑下去……」萨尔的声音有气无力，但瞳中那份固执半分不减。

「陛下您先休息，以保持体力！」

萨尔躺在床上，茫然地仰望天花板。

那孩子发病的时候，也是这麽痛苦吧？

全身发冷，胸口疼痛不已，却哭着撑过一次又一次的苦难，最终还是展露笑颜。所以，他也会平安无事的。

一定的，因为身旁有这麽多能干的夥伴。

萨尔坚信自己一定会得救。

身体似乎不那麽难受了，萨尔渐渐撑不起沉重的眼皮。

在梦里看见的，却是艾米洛亚痛苦的面容。

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