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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瞥了他一眼,“你跟我来。”
“啊?医生……不会是什么。”
“祁旭这边的也跟着进来吧。”
医生转身走向自己休息的办公室,抽出一条纸巾擦了擦额尖上的汗,随后保温杯里打了满满一杯水,抛入几颗红枣和枸杞,啜了几口。
“坐,不用站着,你们在外面等得也很累,手术过程很顺利,但是之后还是要看观察结果,何忠头部颅骨损伤、肋骨断裂插入腹部导致大出血,另外一条腿也骨折很严重。”
医生不疾不徐地说着,卫述丞听得目瞪口呆,好几次想张嘴问些什么,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医生继续说,“祁旭比较幸运,左手手臂骨折和轻微脑震荡外,没什么特别大的问题,留院观察一段时间就行。”
“那……那我家何大哥呢?”
“目前情况不稳定,深度昏迷,能不能醒来看个人意志,大概要说的就是这些了,如果没什么疑问话,我需要去查房了。”
医生职业性地说完自己该说的话,随手戴上工作牌,拖着疲倦的身体往外走去,余下两男一女再次在房间里沉默起来。
卫述丞低头抹眼角。林周言脸上的神情愈发不善,眉间的川字拢得恨不得从脸上跳出来,寒露温凉的手贴上他的眉眼。
“都不会有什么事的,我们先进去看看。”她言语柔和,柔到他心尖儿上。
林周言顺手揉着她的脸蛋,又软又滑又嫩,真像是在揉着鸡蛋。
林周言笑得龇牙咧嘴,“改天你再和我说说姓祁的事儿,我不在的这几年,想追你的男人还不少哈,嗯?”
寒露笑嘻嘻,“可不是,都可以凑一桌麻将了,打打牌什么的。”
“胆子肥了啊。”
“你惯的。”
林周言刮了她的鼻尖,“老子喜欢。”
寒露戳着他的胸口,笑:“抽空再和你说那些事儿,我们一起进去看吧,手给我,我牵着你。”
她主动牵住他的手,像是带着不情不愿地小朋友去见讨厌的人一样,引得寒露隐隐发笑,心情大好。
病房里的祁旭已经醒来,脸色青白,见到有人推开房门进来,忙从床上坐起来,却不小心碰到撞到了手肘,顿时疼得脸上的肌肉扭曲。
“请进,是……”祁旭坐直了身体,努力将声音控制平稳。
寒露从门外探出一个脑袋,对着门内的祁旭露出礼貌性的笑容,祁旭起初还小小惊讶了一下,将自己撞到的手肘藏在身后,开心地从嗓子里压出一句话时,林周言跟在寒露的后面进来,祁旭的笑容片霎凝滞,旋即消失不见。
祁旭淡笑打趣道,“你刚出院,我就进医院了,看来我俩是和医院脱不了关系。”
寒露拖了张椅子坐下,离着他一定距离。林周言站在门口,并没有进来,就那样依靠在门上,脚尖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地面,手上转动着手机。
“人没事儿就好,突然发生车祸,我已经通知小迪那边了,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说一声,反正我住在林家湾,可以时常来看你。”
咚!门突然被人踢了一下,寒露和祁旭蓦地看向林周言。
林周言换了个姿势,一脚揣向房门,丝毫不在意自己弄出来声响,反而是无趣的摇摇头,转身走向隔壁的床铺,挨着床沿坐下来,静静地看着床上的躺着的人。
祁旭眼神眯了下,手指摸着自己手腕上的表,自然而然地收回目光,回到寒露身上。
“嗯,不知道其他人都怎么样了,感觉自己还算挺幸运,坏一点顶多也就是一条手废了。”
“死倒是没死,就怕人还活着,就和死了没什么两样,什么都带不走,什么也留不下。”林周言突然说话,“老何,我说得是不是很对?”
寒露莫名地看向林周言,不解。
祁旭不动声色低头调整自己情绪,再抬头时有一瞬间的茫然,他顺着寒露的视线看过去,看到隔壁床上躺着的那个人时,突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咳得猛烈,脸上涨得通红。
“他好像是撞上我车的那个人。”
寒露忙给他倒水,拍着他的后颈帮他顺气,“别激动,喝口水缓缓。”
在寒露的掩护下,他手握水杯,看似垂眸在冷静自己,实则眼里露出胜利的笑容。
☆、四十六棵树
因着卫述丞有工作在身, 何忠又是孤家寡人,无人照顾,林周言主动提出自己照料何忠一段时间。至于祁旭这边, 寒露还没开口, 祁旭便直截了当地说明自己不需要人照料,到时候周頔过来接他回市里就行。
寒露也就放了心,本想和祁旭再聊几句, 都被林周言给揪了回去,将她放在自己身边寸步不离,要是她一个眼神看过去, 林周言就一个眼神杀过来, 煞气十足。
趁着护士来换药的当口, 寒露拉着林周言到医院的天台, 嘲笑:“你干嘛啊你, 我不就是和祁旭说说话, 平时的大度呢。”
林周言面对着铁丝网站立, 双手插在口袋里, 俯视楼下的万物众生, 口吻恶劣:“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别接触。”
“你看出来哪里不好惹了?”寒露好奇地问。
忽地, 眼前落下一片阴影,林周言罩住打在她脸上的光,语速不紧不慢,“我的大宝贝儿, 眼睛是会说话的,蕴藏的信息很多。”
寒露眨眨眼,“你从我眼里看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