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故人?你认识那个女人?”顾宁川猛地转过身,死死地瞪著她。
她摇头,眼睛抬起来看向远方:“虽然不认识,但我们都是妓女。”
这是个事实,残酷而又货真价实的事实,她们的确都是妓女,是被千人骑万人压的妓女,朱唇玉臂不知被多少男人碰过,可顾宁川就是莫名的不喜欢妓女这两个字从琴伤口里说出来,他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她不是妓女!可怎麽会不是呢?以前他发火的时候,不就是骂她是个不知廉耻的妓女?
琴伤依然如同老僧入定一般说话:“人一死,就什麽都没了,你连名字都不给她,不正是因为她是个妓女吗?”
很难去形容琴伤说话的感觉,你就觉得像是有一把钝钝的刀子在划拉你的心口窝,明明知道不会受伤,却硬是忍不住那疼。顾宁川从琴伤口中再一次证实了这个无情而又可笑的消息,那个女人死了,她真的死了,人一死,就什麽都没了。好一个什麽都没了!“她以为死就能摆脱掉我?她想都别想!”
“她入土,也不安,你也不必耿耿於怀。”琴伤轻轻拂了拂自己的发,举手投足都让人觉得无比优雅美丽,可那梳发的手,却硬是在美丽中透出一丝荒凉。“死不能解脱,她早就知道了。”只是大火让她觉得自己身心似乎都得到了洗礼,满身秽物冲洗乾净,背负的罪,却洗不掉。
“你口口声声说不认识她,又怎麽会知道这麽多?”
对於顾宁川的多疑,琴伤只是看了包厢的门一眼,那里贴著一对羽翼,奇怪地是一只是黑的一只是白的,所有人都知道,黑白羽翼代表了黑猫的老板——那个神秘地从未出现在世人面前的男人。
“顾先生,她已经死啦,你就放过她吧。”琴伤摸著自己脸上的泪痣,就像是摸到了火把,猛地被烫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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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先生,她已经死啦,你就放过她吧。
包厢里很安静很安静,安静地足以听到彼此的呼吸,顾宁川没法用语言去形容自己听到琴伤说话时的感觉,她的声音很哑很糙,好像被砂纸磨破一般,可那一句她已经啦,却让顾宁川再一次,无比清醒地认识到这个事实。
是的,那个女人已经死啦,他以後再也瞧不著她了,不管自己是恨她还是怎样,她都已经死啦。可是,她怎麽能那麽轻易就死了呢?顾宁川握紧了拳头,眼睛如同毒蛇吐著信子,琴伤甚至听到了空气中噝噝的声音——被一条毒蛇盯上,你还能朝哪里跑?她垂下眼睛,却依稀觉得眼角那颗鲜红的泪痣宛如一把大火,灼烧过身体的每一寸。
“放过她?你以为你是什麽东西,有资格求我?”
顾宁川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如果是正常女人,早被羞辱的泪盈於眶了,可琴伤没有,她甚至没有什麽表情,只是轻轻拨开顾宁川卡住自己优美颈项的手,声音沙哑:“她已经死啦,哪怕天大的仇恨,你也该放下了。”她歪了下头,眼睛里水光潋滟:“不放过她,何尝不是不放过你自己呢?她做了那麽多事,哪怕死了也会下地狱,那里有更痛苦地等著她,顾先生又何必觉得亏了,她不得好死,死後也入土难安。”怎麽会有人觉得死亡是解脱呢?死亡,对於死人来说,不过是更痛苦的开始罢了。
也许是因为嗓音的关系,琴伤说话极慢,一字一句,都好像是由精血而成,每说一字,她便憔悴一分,仿佛整具骨架都在一点点地开始腐烂。顾宁川被琴伤的声音说得猛地哆嗦了一下,然後,他一把推开她,琴伤纸片一般脆弱的身子倒在地上,可她似乎不知道疼,只是慢慢地撑著手肘站起来,坐到对面的沙发上,尽管铺了厚厚的羊毛地毯,但是极致细嫩的肌肤还是擦出了道道渗著血丝的红痕。
伤了她,就好像伤了那个女人一样。顾宁川看著自己的手,竟突然有种冲动要把它们剁下来。琴伤轻轻地咳嗽了几声,极轻极轻,她的身体好像不是很好,跟顾宁川周旋这麽久,早就受不了了,她按下了服务铃,很快包厢便被打开了,年轻的侍者走了进来,他的身後跟著一个高大的黑西装。男人走过来,对著琴伤点了下头,把她打横抱起。
顾宁川没有出声,只是看了下手表,半小时,时间卡的刚刚好。可就在琴伤即将离开包厢的那一刻,他却鬼使神差地道:“我给你一千万,再陪我半个小时。”
琴伤从男人怀里看过来,竟对著顾宁川笑了一下。那抹笑容……美好的简直不像是人间能拥有的。顾宁川神情恍惚,他突然想到很久很久以前,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久到他自己都记不得到底是真的发生过还是自己在做梦,那个女人也曾经这样笑靥如花过。他为此失神,於是忽略了琴伤并没有给自己回答,甚至一个字都没有说。
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有什麽牵连,要说有,那也是因为一个死人。琴伤回到自己的房间後,静静地躺在床上,她似乎不需要吃饭喝水就可以活,她也不喜欢光明,那让她觉得自己被赤裸裸地剖开,展现在世人面前。就像是以前,一丝不挂地躺在地毯上,任何男人都可以侵犯自己,如同一个不值钱的、廉价的、活该被羞辱的充气娃娃。男人们用她来打炮发泄yù_wàng,女人们从她身上找到骄傲和高高在上,而她只能躺在地上,双腿打开,任由秽物满身。
她闭著眼睛,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却连呼吸声都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