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教导处的报道区已经很近了,沿路走过来,除了车棚,还有一个规模居中的超市。超市门口围堵了不少人,有家长也有学生,人声鼎沸,拥挤的像一个小型菜市场。
“这是我们学校的超市,课间可以来买水和零食。”董珂介绍着说。
唐温凝神望过去,超市旁边有棵苍翠欲滴的参天大树,细碎的光线从枝叶间一倾而泄,稀疏散落在地面如遍地碎银。
树荫下的栏杆旁站了一个修长的身影,白衬衫,西装裤,上衣顶端的扣子被随意解开,露出精致的锁骨。
少年漫不经心地盯着超市门口,左手掌心握着一瓶矿泉水,右手指尖散漫地旋开瓶盖,顿了两秒后,又拧回去。
蝉声聒噪。
唐温皱了下鼻子,感觉骄阳烤的她眼皮发烫,掌心粘了一片汗渍。
看许珩年的样子像是在等人。
隔着不算远的距离,唐温能清楚的看见他的一举一动。
瓶盖被反反复复拧开无数次后,他终于揭开盖子,垂下眼,仰头喝了两口。
脖颈间的喉结随着他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微微扬起的下巴线条精美。喝完之后,似有凝结的水珠粘黏在嘴边,他掀起眼帘,伸出舌尖轻扫了一下上唇。
动作很快,但撩人得很。
唐温看得一阵脸红心跳,连手脚都有些打结,一个慌神,险些踩到脚下的石头。
他的水杯还在她这儿,一会儿又要演讲,肯定急需补充水分,所以才会来超市买水。
她这么想着,小脑袋认同地点了几下,之后又忍不住抬眼多瞅几眼。
然而这次,白衬衫像是有所察觉似的,凝神向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
像是偷窥被发现,唐温霎时红透了整张小脸,急忙慌乱地别过视线去,小手紧攥着衣摆,手心都微微渗出汗意。
一旁的董珂以为她不舒服,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中暑了?”
“啊……没有,”她连忙摇摇头,笑了一下,诚恳地说,“谢谢学姐关心。”
邱岳费尽力气从超市里挤出身子来,手里的雪糕怕是早已融化了半个,他一边拆着包装一边往树下走,还没靠近,就看见许珩年拿着开口的矿泉水瓶,直愣愣地往车棚那边看。
心有疑惑:“你干嘛呢?”
没人搭理。
“喂!”他咬了口冰棍,伸出手在他面前上下乱晃,扰乱他的视线。
许珩年这才慢条斯理地扣上瓶盖,看都不看他,自顾自地说:“刚才抓住一只偷窥的兔子。”
“啊?”
丝毫摸不着头脑。
许珩年莞尔,懒洋洋地补了一句——
“专挠人心的那种。”
——
董珂把人领到报道处后,就离开去接下一波新生,唐温跟宋梓珊结伴办完了所有的手续。离上午十点的新生大会还有一段时间,两个人打算去教室坐一会儿。
他们的教室在“清华楼”,靠阳面,从窗台看过去,刚好是学校的体育场。
还没等两人擦干净铺满灰尘的桌椅,就听见旁边座位的几个同学在讨论体育场上奋斗的高三艺考生。
热浪散开在空气里,骄阳错落着拥进屋内,将整个教室的光影一分为二。
唐温抽出一张崭新的湿巾,刚倾腰擦了两下桌子,眼睛就被一道耀眼的光线直晃晃射中。
视野被刺的一片青黑。
她微蹙起眉,抬起头看向窗边,光源聚集之处是一块名贵的手表。在阳光的照耀下,光滑的表盘随着主人的动作反射出刺眼的光,刚巧往这个方向晃来。
唐温顿时有些恍然。
她认得那块表,许珩年过生日的时候她送过他一样的。
纠结了很久才选定的,还好当时他给的答复是——“我很喜欢。”
大概是察觉到她灼热的视线,手表的主人将目光从窗外移到她的身上,隔着两个桌子的距离疑惑地打量她——
“同学?”
他歪着头,试探地叫了一声。
“啊。”
唐温晃过神来,软糯地回了一句。等对上他猜疑的眼神后,很快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失态,顿时窘迫,有点结结巴巴地:“不…不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双手下意识地从桌子上缩回来,立正站好,手里的湿巾也被遗弃在桌面上。
那人看她一副犯错怕被惩罚的模样,扑哧一下笑出声来,眼睛里映过细碎的光,轻抬下巴:“我叫苏蔚然,你叫什么?”
见这人没有为难他的意思,她心里默默地将他划到“友好”的一栏里,重新拾起湿巾,并且告诉他自己的名字:“唐温。”
“温柔的温?”
“嗯。”她点点头,微扬唇角。
“挺好听的名字。”他懒洋洋地单手托起下巴,目光轻扫过她握着湿巾的手指,又落在桌角的湿巾包装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