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细细聆听。那曲中,有着儿时的快乐与逍遥,渗着乱世的悲戚与抗争,还有那遥遥不灭的信念与希望。没有自顾自怜,怨天尤人,坚韧的,无悔的,冰清玉洁,心中傲然坦荡,一片天高海阔。
这样的曲,怎能不叫人心折?连不通音律的太监侍卫都听得呆住,痴痴地望着窗户,似乎想透过窗纸,瞧一瞧里面是怎样的人。
赵启彻一脸复杂,眉头紧锁,眼中似有莫名的光芒闪动。
一曲罢了,仍觉崆鸣,让人回味悠长——
良久,赵启彻旋身离开,后面呆愣的一干人才回过神来,匆匆而去。
没有回寝宫,也没有去嫔妃所在,依旧回了书房,将所有人摒在门外。
从厚厚一摞奏折下抽出一本,凝视着,抬手伸向烛火。
桔黄的火焰冒出黑烟,黄色的纸随着火苗,慢慢卷曲消失,在最后一角依稀看到一行“……及其男宠白秋怜于街市斩首示众。”转瞬,也化为灰烬……
第四章“嗯,我果然医术高明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东方炎笑到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看,多么完美!”
白秋怜一脸好笑地看着对面鼻子快要翘到天上去的人:“多谢东方大人细心照顾这多日。”
白秋怜白净的脸庞上已恢复从前,一丝受过伤的痕迹也看不出。戴玉石坐在旁边,也禁不住满脸喜色。
“秋怜,你的伤已痊愈,过几日我就向皇上恳请放你出宫,以后,再不理这纷乱种种,安心做普通百姓。”
白秋怜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却又掩饰得无影无踪:“何必这么快,你现在公务繁忙,我的事,放一放也无妨。”
戴玉石听了面露忧色:“可是……总怕夜长梦多,趁现在早早出宫才好。”戴玉石毕竟不是笨人,皇上的心思和当前的局势他也心中明了,再加上这几日常有大臣上奏要求处决白秋怜,他心中愈加不安,恨不得即刻就带其离开。
东方炎笑道:“白兄所言也有道理,戴大人不如先安置好一切再接他出宫,省得出去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白秋怜感激地望了东方炎一眼,戴玉石想了想,觉得不无道理:“也好,辞官毕竟不是小事,等我把手头事情处理完,再向陛下请辞。”
“你要辞官?”白秋怜一愣。
“当然。”戴玉石面不改色地说:“我思来想去,官场毕竟叵测,若我在朝中,难保不有一天再把你牵涉进来。而且,我寻思着找一处僻静平和之地安顿,京城人多眼杂总是不合适,需离得远去觅一处,这样我也不便再留在京中做官,所以决定辞官。”
白秋怜怔怔地,一双眼睛水波荡漾:“……玉石,你……实在不必为我牺牲这么多……你的抱负还未施展,怎能就此离去埋没乡野间……”
戴玉石微笑着摇摇头:“不是为你,是为我自己。我不想……再错失一次,再有一次痛彻心肺……”那眼直直望向白秋怜,炙热而浓烈,毫不掩饰。
很久以前其实就已经知道他的情意,可是头一次,他这样赤裸裸地表达出来。白秋怜垂下眼,不敢看那黑亮亮的眸,不敢给他希望,因为最后…只会再次失望……
咳——东方炎清了清嗓,故作不在意讲:“说起来,戴大人可知近日冀王将要进京,恐怕一时半会,大人还要忙碌起来。”
“哦?冀王要来了,我倒是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不知此次进京所谓何事?”戴玉石侧脸道。
这冀王乃是赵启彻的胞弟名赵启哲,一直驻守在老家护住赵家大军的粮草和后路。为人勇猛豪放,对兄长极为崇拜。
“哈哈,戴兄还不知道么?冀王连陛下的登基大殿都没参加,心里一直懊恼着。现在稍微有了空闲,自是忍不住要来京城看看的。”东方炎与赵启哲颇为熟悉,说起来也满不在乎。
“既是这样,又关玉石何事呢?”白秋怜问。
“陛下这次恐怕有心让冀王在京城常住下来,这王府定址等一切事物,必会托付给宰辅大人。冀王是陛下胞弟,自然大意不得。”东方炎笑道。
戴玉石点点头:“这样,便等这些事过后我就立刻请辞,委屈秋怜再住上一阵。”
白秋怜淡笑:“玉石无需挂心,这里我早已住的习惯,现在整日悠闲度日,怎谈得上委屈。”
虽然知道白秋怜说的“习惯”没有深意,戴玉石心中还是忍不住一痛。总之,越早越好,离开这是非伤心地,远走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