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发现殿中竟跪了一地人。
扭头向旁望去,果然就见谢桓立在殿门口。
谢桓身后跟着二鬼——鬼朴子与鬼算子,还有三垢及一长队携刀的玄衣卫。
此阵仗不可谓不大。
林霏踱步向外,反手拉上十二片花鸟折屏,挡住了屏后的拔步床。
她神态平静,除了脖颈上的一片红肿,看不出丝毫异样。
“鬼先生既然来了,便替我义妹把把脉罢。”林霏施礼,出口的嗓音些微沙哑。
鬼朴子却弓腰垂首站在谢桓身后,似是未听见般,毫无反应。
林夕听罢,将嘴一撇,恨铁不成钢道:“你还管她干嘛!”
林霏未作声,神情不变,固执的气势却丝毫不减。
她静静与殿门口背光而立之人对视,千言万语全藏在了目光之中。
气氛一时诡异,连林夕也发觉了二人之间的异样。
半晌过后,阒静被骤然打破——
“把天梁宫的奴才全拖出去斩了。”谢桓冷冷道,话虽是说给身后玄衣卫听的,一双凤目却紧紧盯着林霏。
林霏蓦地攥紧手心。
“盟主饶命!盟主饶命啊!”死令一出,此起彼伏的求饶声接连响起。
最先跑入殿中的两名玄衣卫,已架着一名哀嚎婢女往外拖。
“谁也不准动她们!”整座殿内回荡着林霏震耳欲聋的声音。
“拖出去。”
听见盟主再次发话,玄衣卫们不再耽搁,拍晕哀嚎的婢女侍者便拖走。
林霏当即足尖点地,一跃上前,追过去就要救下第一个被拖走的婢女,急速掠过谢桓身边时,却被谢桓一把拽住胳膊箍入怀中。
林霏红了眼,头一次如此凶狠地瞪着谢桓,“谢桓你干嘛?!你动她们一下试试!”
谢桓紧紧箍着林霏,眼神冰凉,似乎毫无商量的余地,只冷漠道:“这么多人却护不住一个主子。留着何用?拖出去!”
林夕听见谢桓要杀如此多人,一开始还未反应过来,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如今见他是要动真格,忙上前扒住被玄衣卫架着的一名婢女,叠声道“不可”。
那玄衣卫拉不走人,滞在门口堵住了后面的进度,可又不敢把林夕怎么样,只能与林夕大眼瞪小眼,还是三垢上前一把将林夕扛走。
另一头,林霏紧攥着谢桓的衣襟,二人暗流涌动僵持不下。
谢桓意思很明确,要拿天梁宫所有人的命换窦宁儿的。
他在逼林霏做抉择。
谢桓:“你看看,这么多人要因她而死,她却还缩在后头不愿出来。她已无救,放弃她。”
林霏摇头,眼见着一个两个的婢女侍者被拖出大殿,她狠捶着谢桓的肩,被逼出了一滴清泪。
“谢桓,当时都是我让她们离开的,屋里只有我和窦宁儿。这不关她们的事!莫造杀业!”
谢桓伸出手,轻柔地将林霏流出的泪水拭去,所言却依旧冷酷无情:“那该杀的便是窦宁儿。你若放弃她,这些人就可以活命。”
林霏瞪大双眼,突然松开攥着谢桓衣襟的手,挥下谢桓抚着她面颊的掌心,后退两步,平静道:“你若不收回成命,你我二人便恩断义绝。”
谢桓的面色变了几番,他死死盯着林霏,终究是做了个手势。
玄衣卫当即扔开手中的奴才,退回原来位置。
谢桓摁下翻涌的血气,眸色在赤玄中交替变化,周身涌起骇人的戾气,二鬼及三垢等人皆被戾气所慑,“噗通”一声齐齐跪倒在地,直呼“盟主息怒”。
谢桓戾气不减,瞳色却在变换几番后稳定下来,他森冷道:“好,我且饶她。以后你若发现所救非人,莫要后悔。”
“鬼朴子,三垢,你二人留下。”言讫,谢桓转身离去,玄衣卫便退至道路两侧。
谢桓一走,压迫的空气骤然消散,林夕奋力搡开三垢压着自己肩膀的手,气冲冲道:“大胡子你干嘛!我才不要跪他!你走开你走开!”
三垢被她闹得心烦,见盟主已走远,才猛地将手抽回。
他力道收得猝不及防,林夕稳不住,“哎哟”一声脸朝下摔在三垢腿上。
谢桓将鬼朴子留下,是为了给林霏治伤,而三垢的职司,则是保护林霏安全。
林霏任鬼朴子先替自己将颈上的伤处理好,而后领他给窦宁儿探病把脉。
窦宁儿蜷缩成一团躲在被衾中,鬼朴子只在帘后草草看了眼,便道:“无需切脉了,直接开药罢。”
林霏望着被衾中的一团,发问:“鬼先生这是何意?”
鬼朴子摇了摇头,并没有作答的意思,直接去外头用笔纸写下药方,递给林霏——
“此药药性极大,能安抚病者情绪,却也有极强的副作用。姑娘如觉无碍,便让人去药房抓药罢。”
“敢问先生,有何副作用?”
“使人难以入眠,虽能稳定伤患情绪却无法抑制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