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儿……”
泪水滑进她口中,满嘴的咸苦。
她微微伸出双手,浑身不停地抖着,一步一步挪了过去,直到走到那新坟前,把墓碑上的几个字完整地看了一眼,“赵氏梅儿之墓”。
便万分伤痛地扑到墓碑前,抱住那块刻着赵梅儿名字的冰冷的墓碑嚎啕大哭起来。
☆、第89章
她哭得肝肠寸断,哭声在铅灰天幕之下的乱坟地中听起来格外凄惨,老天爷似乎也同情她,洒下些泪来变成了细小的盐粒般的雪花随着凛冽的北风纷纷扬扬飘落,一会儿功夫就染白了秦惠平的鸦青的发。细雪扑到她脸颊上,合着泪水融化,肆意地流淌。
秦惠平将脸贴在那冰冷的墓碑上,泪水就沾湿了碑面,失去赵梅儿带来的无边的痛苦扯着她的心抽搐不已,也使得她的身体颤抖不止。她的双手抱着那块墓碑,痛苦使得她的手指像是要抠进石碑中一样。
怎么能够相信两月多前还是活生生的向着自己羞涩笑着,甜蜜笑着,含情笑着的自己深爱的人此时已经躺在冰冷死寂的黄土堆中,躺在这样一座新坟中。秦惠平无比后悔,后悔自己当时听了自己爹的话离开梅儿回家去看望生病的娘亲,更加后悔自己后来又听从了爹的话离开家去什么杭州和金陵处理秦家的买卖。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这样“商人重利轻离别”了,早知道如果那一别就是和赵梅儿的死别,说什么她也不会离开她的。
可是谁又能预料,谁又能知道?
如今想起来,她更为后悔的是大年初一那天要是不理那两个来请她去爹娘那里的婆子,离开秦府去找到赵梅儿,那么她一定不会因为和自己分开而伤心绝望投水溺亡了。所有的这些都是因为自己先顾着自己的爹娘,先顾着秦家,而把梅儿放到了次要的位置上,最后才造成了梅儿的死。一边是有生养之恩的爹娘,一边是自己深爱的人,这两边对自己来说都同等重要,哪一边都不能让她完全放下。可是只因为稍微有了偏重,就永远失去了自己所挚爱的人。
这让秦惠平开始痛恨自己不说,而且还连带着恨上了她的爹娘,要不是他们在中间作梗,她是不会离开梅儿的,而梅儿也不会对自己死心去投水而亡。她甚至可以想象自己爹娘一定是将自己和那什么周知府的三公子定亲的事告诉了梅儿,梅儿才会彻底绝望选择一死。
她曾经对自己说过她这一生认定了一人就只会是这一个了,她认定了自己命中就只能有自己。她用情专一,品性纯良,所以她宁肯选择死也不愿意失去了自己而苟活于世。在她投水而亡之时,一定是恨自己曾对她许诺要和她白头到老,相伴终生而无法信守诺言,却要去跟什么知府的公子成亲吧。
雪越下越大,北风在乱坟地四周的旷野里呜咽,四野里的枯树和枯草以及新坟和旧坟上全都染上了一层悲怆的白。
秦惠平大声哭了半个时辰后,只觉所有的精气神都流失了,她跪坐在那块刻着赵梅儿的墓碑前,无力地将额头抵靠在墓碑上,就像是和赵梅儿额头相抵一样,流着泪喃声向她断续解释,“梅儿……梅儿……我回来了,你听我说……”
她把这些日子以来自己从离开苏州两人一起买的那宅子后所有的事都一件件地向她诉说,没有一件遗漏。她说自己有多想她,在没有回来之前心里有多着急,等到回来之后没有见到她又有多失望,及至此时见到她躺在冰冷的地下心里有多痛苦。也不知道说了多久,直到她哽咽难言,悲苦地说不出来为止,心中只剩下无尽的痛和无尽的悔。
夜色|降临,乱坟地里风雪肆虐,秦惠平倚靠着刻着赵梅儿名字的墓碑,默然流泪,无声饮泣。四野笼罩在一片如墨的黑色里,她觉得自己的心也完全陷入了地狱般的黑中,无孔不入的寒气早已经将她全身冻得麻木,连心也冻得成了一坨坚冰。失去了赵梅儿,她觉得自己也生无可恋了,她曾经努力地去想经营秦家,想赚进更多的金银,想给赵梅儿最好最富足的生活。可是如今,一切都没有了意义。因为她发现自己所有的幸福和快乐都是筑于赵梅儿身上。她所有努力的意义也是因为她而存在。
她就是她生命的根,她活着,笑泪快乐和悲伤就是真实的生命组成的部分。她不在了,一切都成为了虚无。
“梅儿,梅儿,梅儿……”她每念她的名字一次痛苦就更加深一分,那想随她同去的想法就加深一分。
秦惠平扑到了那新坟上,拿手去刨开那些沾染上了雪花的泥土,她想要去拥抱着她深爱的梅儿,生则同衾死则同穴,她想要和她永远在一起。
可是她的手是血肉组成的,哪里又能硬过那些含着泥沙和石块的泥土,所以她使劲儿去刨开泥土的后果就是十指全部被划破流出鲜血来。但她此时却感觉不到手指的痛,她心中的痛早已经超过身体上的痛,她陷入疯狂之中,只是重复地继续刨开坟堆上的泥土,直到她的手血肉模糊,心中忽地传来一阵阵绞痛为止。
那陌生的绞痛扯得她不能呼吸,使得她最终蜷缩着倒在坟堆上昏厥过去。从暗夜的天幕上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一会儿功夫就把她的身体覆上了一层雪,和她身下的新坟融合在一片白雪之中……
——
“惠平……惠平……你醒醒,我的儿啊,你怎么那么傻呀……”
有个熟悉的妇人的声音远远近近地响在秦惠平耳畔,这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