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晴雯独自在藕香榭的长廊上感怀心事之时,一时竟没有察觉到,远处正有一行人打着灯笼往这边走来了。
待晴雯看见时,已是避之不及,连忙站了起来立于一侧。
心中还依稀希望,这是宝玉与姐妹们想到了自己,前来寻找自己呢。
但是待这一行人走到近前,晴雯才看清,却不是宝玉等人,而是琏二爷与琏二奶奶一行。
原来贾琏与王熙凤把贾母送了回去之后,正要回自己的凸碧山庄,正好路过这藕香榭。
刚才黑灯瞎火的隐约看见有一人影,立于藕香榭的长廊之上,乍然一见王熙凤还有些害怕,只是贾琏在身旁,这才壮了胆子一同行来。
这时看见是晴雯,不由没好气的说道:“你个死蹄子,竟不声不响的站在这里,差点吓到姑奶奶我。”
晴雯听了,也不敢分辨,但又不想说软话,只把头垂的更低了。
只有平儿细心,察觉了晴雯脸色有异,走近一看,却只见晴雯脸上泪痕还未干。
平儿于是说道:“二奶奶,这丫头在这伤心着呢,你看,这不眼泪都还未干。”
王熙凤走近前来,单手勾起了晴雯的下巴,看着果然是如此。
手一松,说道:“瞧你这雨打芙蓉的样儿,快止了吧,说说是怎么回事,别让我那宝兄弟知道了,还说我欺负他的丫头呢。”
晴雯忙低声道:“不,不是的,只是我在这被风迷了眼,没有人欺负我。”
王熙凤笑道:“臊你姑奶奶呢,你不想说也就罢了,平白来编话唬谁?”
这时只听贾琏笑着说道:“好了,你也不用问她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想必多是吃了我那宝兄弟的排头,正在这儿暗自伤心呢,却叫我们又正好碰上了,说起来这里也有我的缘故。”
王熙凤看晴雯仿佛默认了贾琏的话,于是诧异的问道:“你又是如何知道的?这里如何还有你的事了?”
于是贾琏笑着把刘姥姥醉酒睡在贾宝玉床上,又让自己点破的事说了一遍。
最后笑道:“这么说来,可不就是有我的原由,才让这丫头平白受了气。”
这时晴雯才知道,宝玉是这个缘故才的火,但是想想这又关自己何事,竟要那样下脸子的骂自己。
但是要怪到琏二爷身上,晴雯觉着也不对,最后想想,只能怪自己天生只有一个受气丫鬟的命罢了。
此时又只听贾琏说道:“晴雯姑娘别恼了,不若我们顺道陪你回宝兄弟那儿说说,想来他也不过是一时说了一些气话,我去说说他,叫他给你好生赔个不是。”
听贾琏如此说,晴雯心中想:都只说宝二爷最疼女孩子,如今看来,竟还不如琏二爷这样知冷知热,不过想想这也正常,宝二爷如今都还只知道一味与他的那些姐姐妹妹厮混,而自己眼前这位爷,早已经是鹏程万里了。
心中这般想,嘴里便说道:“这许些小事,如何敢劳烦琏二爷,宝二爷如今既然嫌我是蠢材,只不过明儿回了老太太,仍回去伺候老太太就是了。”
晴雯说这般话,原本多半是气话,就是她这时真回去伺候贾母,也没有了她先前的位置。
却不想贾琏立即就把她的话当了真,说道:“若真是这样,那我闯的祸还需我来弥补,你既不想再回宝玉那里,依我说,老太太那儿也不好去了,宝玉日日都去你们见了也尴尬,你若愿意,不如去了我林妹妹那里最好,如何?”
既然贾琏话已经说到了此处,晴雯一个好强的女孩子,又如何好意思反口,说自己其实不愿出怡红院,还要回去接着服侍宝二爷。
只听晴雯回答道:“奴婢这点子小事,真不用劳烦琏二爷您的,只顺其自然就好,在哪儿都是一样的。”
这般说话,都已有一些拒绝的意思了,但贾琏只仿若听不懂一般,摆着手说道:“说起来也是有缘,你与我那林妹妹,无论是神态性情,还是举止言谈,竟然都有几分相似;再则我近来可能要出远门,林妹妹那里又只有紫鹃一人得力,我远行也放心不下,你去了正好合适。”
然后贾琏又转头对着王熙凤说道:“夫人,你以为如何?”
王熙凤看着晴雯,多少猜到了自己相公的一些心思,但想着无论如何,一个丫头也对自己构不成威胁,当着众人也不好拂贾琏的面子。
于是说道:“若论这些丫头们,共总比起来,都没晴雯生得好,今儿你这样说起来,这丫头还真与林妹妹有些相似之处,既是这般,明儿我就回了老太太,再给宝兄弟另派一个就是了,这丫头去了林妹妹那里也能热闹一些。”
贾琏听了,笑道:“如此,这事就劳烦夫人了。”
王熙凤听了,白了贾琏一眼,然后对晴雯说道:“今儿晚了,就先去我那里胡乱睡一个晚上,明儿我回了老太太再说吧。”
晴雯也没有想到,自己就是这么胡乱一走,再胡乱说了几句话,然后自己就这样被这夫妻二人另外给安排了。
心中虽然其实并不舍得就此离了宝二爷,但是如今话说了出去已经是骑虎难下,反正宝二爷今儿也说了将来有散的日子,自己又如何必拧了这二位的意思,罢了,且听天由命就是了。
就这样,晴雯当晚也没回怡红院,跟着平儿找了地方睡下了。
待贾宝玉第二日一早气消了,再想着早晚都没见着晴雯,于是问了袭人。
袭人回答:“自昨儿晚上出去之后,就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