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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愿去想那个夜晚的场景,但回忆强行将他拉到了那一刻,他这一辈子的转折点。那双恐怖的巨大血瞳,还有那张血盆大口,好像要将他重新吞入其中。在那时候,他自己已经被吓得瘫软在地上,动不得分毫,但那个挺拔的身影毫不犹豫地挡在了自己面前,他提着剑,背对着自己,身影显得那样单薄而又无比高大。巨口吐出的气流让衣服紧贴在身上,可他的身体就那样牢牢钉在地上。
“殿下!您。。。您这是。。。。。。”
他不敢相信对方能为了他这样一个普通书童做出如此大的牺牲,他的眼睛湿润了,激动得连说话也结巴起来。
“梁平,我来挡住他,你赶快走,我们俩只能有一个活下去。”
“不,殿下,我梁平从跟随你的那一天起就决定将生命交给你,我没有理由丢下你逃命,快点走吧殿下,希望它在吞下我的时候能拖延个一时半刻。”
“就像你说的,你的命现在已经是我的了,就应该服从我的命令,不是吗?”
梁平听到这猛然抬起头,看着对方正侧过脸,对着他和煦地微笑着,他能够看到的那半张脸上全然没有惊惧之色,就像是平常的打趣一般说得云淡风轻。没等自己再做反驳,那人已经一个步子后退,左手肘击到了他的肋下,将他一下子推出了洞窟。
“活下去吧,梁平,去追求属于你的幸福,你不该死在这儿,宗门里还有人等着你回去,见到伯父他们,记得帮我赔个不是,我雷云凌,不能孝敬他们了。”他说到这,毅然地抬起头。
“照顾好我妹妹。”
梁平最后只看到他的身影义无反顾地举剑冲进了那张大口中。之后他就飞出了洞窟,坠落到山涧中,失去了意识,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是白天,自己搁浅在了一片河滩上。他睁开眼,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确定了目前的位置,他已经随波逐流了出好远。远远地,他望见那座山。没等他盯多一会儿,他的头就突然痛了起来,满脑子都是那双眼睛。血红的眼睛。他看到那双眼睛就在他面前恶狠狠地盯着他,他吓得爬起来扭头就跑。等他跑得累了,那双眼睛也就在他跟前暂时消失了,但等他再回头,只要是视野里看到那座山,噩梦又来了。因此他没命地跑,没命地跑,他感到自己在那个时候已经被折磨疯了,他不敢再回头一次,尽管他的心里一直对自己说:“梁平!你不能够就这样一个人逃走,你要回去寻找云凌殿下!”但他的身体丝毫不听使唤。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跑出了那座山的地界,累得晕了过去。他后来的种种精神失常行为都是因为受了那时候的刺激。
就在梁平回味过去的时候,琅逸远又一次不知不觉地走到了那棵老树下。他背过身坐在老树根部,一言不发。老树看出了他脸上的悲伤之色,照例冲他摇摇枝叶问候。几片叶子从树上落了下来,引起了琅雨心的注意。他拾起其中一片,放在手心看着。
“小家伙,你感悟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生命的终结。”
“还有呢?”
“生命的脆弱。”
“呵呵,你看到的只是表面,你的眼光应该放得更长远些,难道生命的存在从始至终只是让人体会出死亡的悲观么?一片叶子落了,千千万万片叶子落了,这未必是坏事,你该知道,落叶归根的道理不外乎此,它们的死会带来又一次的新生,生命就是这样周而复始。”
听老树谈到生死,琅逸远的心里越来越悲伤,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内心的痛苦无处发泄,下意识地回头抱着老树的树身就是一阵猛捶。树叶纷纷扬扬地落了一地,树冠眼看已经少了一大块。
“树爷爷,对不起。。。我。。。我不该这样冲动的,您的叶子,我。。。我不是故意的。”
“这有什么,天经入秋了,我的叶子也该掉了,我也该进入冬眠了,这些叶子迟早都会掉光,我也暂时用不到它们了,你的作为只是加快了这一进程而已,又为什么要内疚呢?”
“可是。。。您难道不感到痛吗?”
“痛?呵呵,为什么要这么问,我在这个地方扎根了几百年,每一年都要经历这样的过程,若是我次次都感伤每一片叶子的脱落,那我的生命还有什么乐趣。确实,在年轻的时候我很愤怒那些在我正值春夏繁荣时折断我枝叶的人,也常会盯着自己的伤口难过好久,但活了这么多年我懂了,痛是很正常的事情,没有什么生命是不曾经过苦痛的,比起那些被连根拔起,被拦腰砍断的同类,我已经很幸运了,去看淡一切,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痛。真正的痛是在心里的,皮肉上的疼痛只能归结为一种感觉。对同一件事情,心灵上的痛可以很轻很轻,也可以很重很重,取决于你自己怎样去看待它,一切总会过去的,就像这叶开叶落,而那些无可逃避的痛,就应该学会去接受。所有的痛都是一样的,包括离别,包括生死。每一个人的死都是有意义的,而你,小家伙,不应该让他白白地死去,生死带给你的应该是坚强,而不是一蹶不振。”
“树爷爷,你早都知道了?!”
“不,我也是猜出来的,想必除了你父亲的死,没有什么能够让你更加悲伤的了。”
“那我该怎么办?就让它这样过去吗?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