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什么,还请十七娘留情。”
局外之人,看得尤为清晰,皇帝沉湎酒色,且龙体羸弱,皇后摄政,所附者甚广,单此来看,真是颇有祸起之兆。新城早谏过皇帝,一两回以后,也知道他这个人是听不进去的了,不然她也不致先转向皇后,皇后是太子生母,又掌控实权,看来比起皇帝,真是靠谱了不知多少。与其生乱,便宜了无半点情谊的藩王,不如平缓一些,只在京城乱一乱,别波及京外了。
新城这么说,是预防万一,也是知高阳对她对晋阳都是真心爱护,有话便坦诚地说来了。高阳摸摸她的脸,轻声道:“你管这许多做什么?陛下事,皆朝事,岂是我能干预?”
新城默然,也知真有那一天,于高阳而言也是殊为不易。皇帝在她与晋阳心中,实在及不上虽异母却一直维护她们的高阳。她道:“若力所能及,便无愧于心罢了。”并不勉强。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高阳表示,以后不能再把陌生人随随便便放进来了,新城则答应知道了,下回会义正言辞地拒绝的。
说到此处,晋阳来了,她寻新城不见,又听婢子言被高阳叫去了,便一路走了来。
又加一坐席,晋阳道:“你们说什么呢?”
高阳望向新城,新城淡定道:“随便说说。”敷衍得那么明显。
晋阳一拧眉,看着高阳道:“十七娘,你看,她总不听话。”
高阳点点头:“要教训么?可需我避一避?”
新城:“……”又不是处理家务事,十七娘你要避什么?
她们过得和谐,武媚娘那边已紧锣密鼓地预备对长孙无忌下手了。
近几年来,长孙无忌在朝中的势力不断被削弱,其门人总被问罪,依附之人渐少,政敌而日多。他早已不是永徽之初,说一不二的宰首了。
长孙无忌是一道分界,斗垮了他,朝中便再无可虑者。武媚娘计算着进程,一切都已设计清楚,见皇帝沉迷于同一名民间献上的女子的真情之中,便令人密奏,参长孙无忌意图篡逆。
长孙无忌乃先帝为皇帝留的辅政大臣,除非谋反这样的大罪,其他皆不能将其问罪。
本以为此事十分艰难,要经过长期拉锯,不想李义府等人稍稍一进言,皇帝便下诏将长孙无忌入罪下狱,可见他对长孙无忌不满了多久了。
皇帝还记得要善待老臣,还记得长孙无忌是元舅,不肯显得很薄情,便没杀他,将他流放了。其子其孙,皆受其祸。
长孙一门就此倾颓。
长孙无忌倒后,遗留了许多政治资源,高阳自然不会放过,接手了一部分,武媚娘那里知高阳下手,很大方地与她通融,接手了剩下的那部分。
事情进行得似乎十分顺遂,然而宫中却发生了一件不小的事——韩国夫人有孕了。
韩国夫人有孕,孩子必是皇帝的。她于府中诊出身孕,心内便涌起一阵狂喜,有了孩子,陛下势必更倾心于她。她谁也没说,赠了大夫十金,令其密之,自己更衣上妆,乘车入宫去了。
大夫得了她赐,一出她房门,拐了个弯,便去了荣国夫人处,将她有孕之事,吐露干净,又得十金。
荣国夫人大惊,正欲令人去请女儿来详谈——这孩子是万留不得的,便听人回禀,二娘入宫去了。荣国夫人顿时便觉不好,顾不上自己行动不便,颤颤巍巍地起身,急令人备车。
韩国夫人是去寻皇帝的,她常行走内廷,也有交好的宫人,她与一甘露殿的宦官些许金钱,请他带话给皇帝,说她要见皇帝,而后去了立政殿。
武媚娘正教太子读书,太子太傅于志宁能教出什么储君,看看承乾,看看皇帝就知道了,她更愿自己亲来。韩国夫人一来,她便柔声与太子道:“你去后殿诵读此篇,过一会儿阿娘再与你讲解。”
太子是好学之人,起身施了一礼,抱着书退去后殿了。
韩国夫人便走了进来,她风韵犹存的面上还带着少女的娇羞,眼中闪着晶亮的期盼,掩饰都掩饰不好。武媚娘不等她行礼便道:“二娘无需客气,来坐。”
韩国夫人行止动作都小心了许多,走来轻缓地坐下,笑着道:“五郎呢?”太子是个好孩子,真想也生一个这样乖巧懂事又谦虚好学的小皇子。
武媚娘自然看出她今日比往常多有不同,却无丝毫异样地说道:“在后殿读书呢,小时多学一些,长大后方能从容不迫。”
韩国夫人连连点头:“正是如此,”她又叹息道,“却也别太辛苦了,正是长个的时候,莫太拘他。”
武媚娘挑了下眉。
不多时,便有内宦入门来,笑与皇后道:“穆婕妤闻得韩国夫人入宫来了,特派小的来请。”
韩国夫人面上便显出极力压抑的跃跃欲试来,武媚娘看了她一眼,笑道:“你去看看也好。”
韩国夫人立即便起身道:“臣妾过一会儿再来与皇后说话。”
武媚娘一笑。
她刚出立政殿,便有内宦来禀报皇后,皇帝正在穆婕妤处,甘露殿早有人来禀,韩国夫人递了话与皇帝。武媚娘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转去后殿,为太子讲解文章。
皇帝等在穆婕妤那里,他对韩国夫人是有一些真心的,他们本也是因情起而聚。听闻她要见,他手边又无要紧之事,便也安排了下来。穆婕妤甚知心,韩国夫人一来,她便退了出去,留了一人在门外窃听。
室中无外人,多日不见情郎,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