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地爬着青藤,墙体斑驳,叮叮当当总算在赶在送新妇入洞房前把门做好了。
相府压根儿就没有好好拾掇这院子,虽然蒙了盖头,可一路走来,阵阵破落味儿扑鼻而来,挡也挡不住。想也知道这个新妇的日子不会有多好过。
沈辰怎么会给他自己安排这么个破落地儿住呢?由此可见他是不住这边的,不会常来,甚至…不会来。
天色渐暗,一个相府中的小丫鬟进来点燃了龙凤烛,洞房里红惨惨的。
秦挽月坐了一会,鼻尖闻着一缕微不可查的幽冷味儿,心中微凛,伸手一探脉——百日消香。
中毒了。蜡烛?
忆起前一世,还清房贷前后,自己身体似乎就不大好了,只是没有什么明显症候,又舍不得花钱上医院检查,就拖着,出事那天实在是精神不济才请了假待在家。莫非……
那时候他说,“我爸妈就我一个儿子,房子落他俩的名字让他们高兴高兴,就说是咱们孝敬他二老。总归也还是咱们的——你也不用担心,我这么爱你,绝对不可能离婚的。你要是还不放心,我写个保证书。再说我一个混官场的,也不能离婚是不是?”
是不会离婚,但是可以死老婆。
还有殒石为什么会爆炸?!她脑袋嗡一声,又想起一桩事。他怂恿她给她爸妈买了巨额人身意外险!她当时是不愿的,总觉得不吉利,经济上也吃不消,可耐不住他好说歹说,最终还是买了,受益人写的是她,他搂着她说道:“你看,我根本没有私心是不是?都是为了你好。”
如果爸妈死于意外,她领了赔偿金,过一两年她再病死…
他们没有孩子,婚检时查出她先天不孕,但他还是坚持和她结了婚。只不过结婚十多年,甚少行夫妻之事。
秦挽月摘下盖头,眉眼间弥漫着道不明的情绪。多亏了他这一世的迫不及待,一下将两世底牌全抖落出来了!曾经做过才这么轻车熟路吧?
高书远,你很好!挽月切齿道。
百日消香是这个世界一味奇毒,中毒者身体没有任何异常,只瞳仁中出现一条极细的银线,一百天后,突发高热,咳血毙命,此时银线消失,任华佗在世也查不出所以然来,只当恶疫烧埋了事。
这么着急第一天就下毒?
百日消香没有解药,也就是说——大婚夜,新郎不会来!
挽月暗忖:先不解毒,让他看一看好安了心,届时假死脱身,然后扮鬼吓死他。
这样想着,她微微眯起双眼,唇角浮起阴森森的笑意。
一夜无话。姨娘告病,沈辰果然歇在了那边。
次日该向沈相及夫人陈氏奉茶。寻不着沈辰,秦挽月独自去了上房。
沈相和陈夫人都不在。
房中袅袅站了个人,一袭粉色轻纱罗裙,头发松松绾着,一对杏眼水光四溢,春色无边。
挽月一怔,这不就是秋白?不,这是娇弱版的秋白。难怪他非得抬了她回来!
心中不由轻叹,他倒是十分专情呢。上一世若不是恋着权势非招惹自己,就这么和秋白做一对小夫妻多好?人生须臾数十载,难得遇到真心喜欢的人,还不知足吗?
况且就算没有岳家助力,以他的本事爬上去又能多花多少功夫?偏生要走捷径。
苏小可也在打量挽月,见她瘦瘦小小的身子包裹在一件红色喜袍里,脸色蜡黄蜡黄,眼角和嘴角一齐向下耷拉着,虽然不像传闻中那样丑得惊天动地,但也的确不好看。
她舒了一口气。昨夜为了留下沈辰,作了许多难看的姿态,又哭闹又寻死,隐隐有些触怒了他。不过,等他见了新媳妇这副尊荣,应当十分庆幸留在自己的温柔乡吧!
“妾昨夜身子不适,少爷歇在了柳荷苑……都是我不好,害得少奶奶独守空房,少奶奶,您怨我,我也没脸为自己辩解。您骂我,罚我都行,千万别气坏了身子!”苏姨娘拎起帕子假模假样在眼角点了几下。
“嗯。老爷和夫人不在么?”挽月面无表情问道。
苏姨娘一怔,她是要告状?还是年纪太小不谙世事?说是十七了,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很多。莫非她压根不通男女之事?
眼珠转了又转,柔声说:“相爷上朝,隔壁嫂夫人过来,夫人到花厅迎她去了。夫人说,咱们府中没有那么多规矩,少奶奶如果定要吃茶,和小可吃就是了。”
让姨娘来吃新妇奉茶?相府果然没规矩。挽月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好一群神算子,知道自己是上门讨债的,都避之不及。正好,彼此眼不见心不烦。
苏姨娘见她笑了,心中一时说不上什么滋味——原来这秦小姐是个傻子。这样看来,倒是比娶了别人要好……不对,是很好,简直太好了!傻子怎么和自己比?尤其床笫之间…这么一想,苏姨娘两颊飞红,眼涟波光。
挽月被唬得一愣。眼下又不是男装扮相,这女人怎么跟那些老姑婆似的盯住自己发起情来?
正这般想着,苏姨娘突然一步上前挽住她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