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挺疼。
眼角往下,大约破了一寸,绕着颧骨斜斜延伸到眼睛正下方。挽月很有分寸,只让碎片一点尖角触碰到皮肤,流血的时候看着吓人,其实伤口极细极小。
白衣男子闪出一道残影,扭住安朝云的手。
可惜木已成舟。
挽月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眼睛眨也不眨,看起来像是被吓呆了。
其实她心中正在思量,等见少歌的那一天,可以在眼角到脸颊画一小枝梨花,一定是很好看的。
好不好看有待商榷,但此刻,殷红的血珠齐齐渗出来向下流,染花了半个脸颊,看起来甚是可怖。
安朝云哭了。这一刻,她影后附体,惊慌失措得仿佛是她自己被毁容了似的。
挽月干脆继续装木头人,看安朝云梨花带雨的表演。
安朝云泣不成声,只说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莫名其妙摔了许多东西,心中烦躁得想要自戕。方才这样的事,已发生过好几次了,每次都是她身边的丫鬟及时抢下了她手中的碎片,她才没能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哦不,其实已经伤害了。
她抽咽着,撩起了衣袖。
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便是过来之前故意划的那一下。
珀玉急急跪到了面前,替安朝云作证,同时也为她辩解,称安侧妃原本好好的,不知从哪一日起就变成了这样,一定不是故意要伤害挽月的。
世子沉着脸,一语不发,目光冷冷地在挽月伤处徘徊。
挽月只盯着珀玉腰间的香囊,因为她发现珀玉在使劲地“秀”出她的香囊。
有意思。
安朝云和珀玉二人都显得有些紧张,一个劲儿偷看世子脸色,像是恨不得抓住他的脸,将他转向她们。
他的目光却只牢牢锁在挽月的脸上,盯得挽月有几分心虚。幸好她只是在装“呆滞”,并不需要很好的演技。他探究地看了半天,倒是没摸清虚实。
安朝云哪里知道这两个人其实正在过招?见他眼里只有旁人,她心中又酸又涩,终于忍不住使了个眼色,道一声头晕,身体直直向着珀玉倒去。
珀玉扶住她,正好将腰间的香囊搁在安朝云脸旁。
安朝云立刻就发起了神经,挣扎着跳起来要摔挽月桌上的杯子。
珀玉浮夸地大叫:“对了!就是从我戴了映花赠我的香囊,侧妃的身体就不好了!”
挽月不禁想要扶额长叹。
这演技……怎么说呢?
连自己这个反派看了都替她们尴尬。若是有心要对付她,根本无需亲自出马,只派一个映花,就能将她耍得团团转。咦……映花?这个丫鬟是不是说映花送她的香囊有问题?演技不过关,套路也不过关。就算是映花送的香囊,谁又能证明不是别人动过手脚呢?贼喊捉贼。挽月慢慢将视线从香囊上挪开,心中盘算着如何替映花辩解一二。
因为世子没有接腔,场面一时显得有些尴尬。
安朝云只能强行将戏演下去。她好像刚刚才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用一双大眼睛看着挽月:“你为什么要害我?”
挽月险些笑场。你都冲到别人屋里毁别人的容貌了,很显然二人势如水火,那别人就算害你也很正常吧?这会又扮单纯无辜,谁信啊?
片刻,见世子依旧没有反应,安朝云扑上去牵住他的衣袖:“世子……朝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请师傅来看一看是不是这香囊有问题,好不好?”
“好。”他的嘴角挂着一丝嘲讽。
安朝云喜上眉梢:“珀玉,快去请我师傅陆川进来!”
一面说,一面使眼色。便是要让珀玉在路上交待陆川一些话了。
演吧。挽月心道,反正自己是“受害者”,随便她扑腾去。
等到陆川进了门来,神情木然地试出那香囊中装的是情火引,再解释一番功效之后,安朝云终于放声大哭起来,哭得十分欢畅。
他的心头涌起不耐。他自问对秦挽月没有半点感情,但身体有些不听使唤。得知她被董心越劫持,他的胸口会闷痛,看见她流血,他的心口像被针扎。他很讨厌这样的感觉。男儿在世当做大事,怎能被一个女人牵动心肠?女人只不过是闲暇时用以消遣的玩物罢了!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寻找前世另一位侧妃。他只记得她叫容儿,正是差不多这段日子,他在街上救下的。
容儿很可怜,自小被爹娘发卖,后来主家没落,容儿流落街头,遇贵人收留,收为义女,仔细调教四五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原以为能够一直跟在贵人身边,却不料他做这一切,只是为了将她送给那个肥头大耳的户部尚书做小妾!她逃出府,路遇歧王世子,被他救下,成了他的第二位侧妃。
安朝云让他不满,这些日子,他不在府中时,便是外出寻找容儿去了。可惜的是,无论是户部尚书那里,还是那个将容儿收为义女的富户那里,都找不见她的踪影。
这一世,容儿去了哪里?容儿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