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波把桃花羹端了进来,她接过慢慢喝,等一碗甜羹喝完,心里就起了个想法,她既然在这世上活得好好的,总该见一见父母。
父亲进了京,不知母亲有没有来,他们夫妻二人一直伉俪情深,一同前来也说不定。
她重新拿起那份清单,假意对父亲送来的贺礼很感兴趣,同倚波说,“前两天想着要彦儿做顶虎头帽,正愁没有合适珠子做老虎眼睛,你瞧,青州刺史这就送了两盒东珠,还是五彩的,可真是难得。还有这宫中的阿胶,听闻每每都靠京东路进贡,我月子里恢复得好,也多亏了他们的功劳。要是有机会,我该当面感谢才是。”
倚波听了,在旁道,“可是您是后妃,怎么能见外臣呢……见见这位刺史大人的夫人或许还可以。”
静瑶眼睛一亮,“那不知这位陆夫人可曾进京了?你去帮我打听打听,如果进了京,看看能否有机会请进宫来叙话,我也好感谢一下。”
她身为后妃,想见一见朝中命妇,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倚波一口应了下来,“好啊,我这就去问问。”
她受宠,棠梨宫中的宫人们相跟着腰板也挺得直,尤其是倚波,身为掌事宫女,现如今很有面子,加之在宫中待得时间也久,各处的人都活络,没过多久,就打听清楚了,回来同她复命道,“真是巧呢,那位刺史夫人同刺史今次一同进京了,现如今就在驿馆住着,而且还有个消息……”
倚波语声顿了顿,喘了口气,这可叫她心里一紧,赶紧问道,“什么消息?”
倚波见她紧张,忙安慰道:“是好消息,听司礼监的人说,陛下最近几日在选调地方官员,这位陆大人很得赏识,听闻年后就要进京任职了。”
“是吗?”
静瑶一愣。这的确是好事,父亲进京,岂不是离自己近了?就算不能相认,但能时时听到他们的消息,也比从前远隔天边的好啊!
她心里惊喜,一时没控制住情绪,有些外显,引得倚波有些奇怪,“怎么这么高兴?你跟这位陆大人很熟吗?可是有什么渊源?”
她怔了怔,忙摇头,“没有,我与他们哪里会有什么渊源……只是听说陆大人一向廉洁奉公,深得当地百姓爱戴,陛下重用这样的人才,是社稷之福,我……是为陛下的英明开心。”
“……是吗?”
倚波觉得陛下的确英明神武,但阿淳因为这件事就能高兴成这样……是不是有些夸张了?
不过想来人家正值情浓,如此也并不奇怪吧……倚波便没多想,只是转而问她,“既然陆夫人也在京中,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召她一见?”
静瑶想了想,“那就明日午后吧,你叫人悄悄去递消息,不要太引人瞩目才好。”
这么多的地方刺史,她只点名要见陆夫人,倘若落在有心之人的嘴里,还不知又要生出什么是非。
但眼看父母近在京城,她实在难以抑制思亲之情,所以只得一切尽力小心,低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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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午后,接到邀请的陆夫人带着满心的忐忑入了宫。
女儿静瑶离世一年有余了,一家人虽然心痛,却也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但直到去年接到静瑶迟到的信件,又叫她心中重泛起波澜。是以此次家里老爷进京,虽正值年关,她也还是跟来了,就算去女儿坟前看看,也算了了心中的念想了。
来京的第二日,陆夫人就悄悄去了陆静瑶的坟前,那本是惠王府的墓园,但经宇文铭叛乱一事,惠王府早已被遣散,是以那片墓园也早已荒废。
眼看着女儿的尸身埋在这样一个地方,可叫陆夫人好不伤心。
这个该死的宇文铭,如果不是当时仗势强娶,她的静瑶何至于落得如此凄惨的地步。
仇人虽死,可女儿的命却换不回来了……想到静瑶临死前还写信提醒他们防备宇文铭的野心,陆夫人总是难以抑制的心痛,以致入京这几天来,始终愁眉不展。
眼看着已经到了宫门外,照规矩要下车步行,陆夫人理了理思索,强迫自己展开眉头,皇宫是贵人们所在的地方,若是愁眉苦脸的进来,可是犯了大忌。
宫门处早已有人接应,等她下了车,便被一路引到了棠梨宫。前几天的大雪已经化得差不多了,此时天气晴朗,午后的阳光带了暖意,叫这座大名鼎鼎的宫苑显得较想象中温和许多。
陆夫人在殿门外稍等,待宫女进去通传,很快便得了允许,由掌事宫女亲自引着进去。
殿中暖榻上端正坐着一位美丽少妇,不用问也知这就是传闻中最得圣心的惠妃,陆夫人不敢抬头细看,只是垂眸扫到那华丽的裙裾,便立刻下跪行大礼,尊道,“臣妇参见惠妃娘娘,娘娘万福。”
眼见亲生母亲对自己行礼,静瑶忍不住鼻子发酸,忙立起身来,弯腰亲自将人扶起,温声道:“夫人不必多礼,您千里迢迢进京辛苦了,快起来吧。”
陆夫人规规矩矩的道谢,方立起身来,静瑶又赶紧叫人赐座上茶,眼看着母亲坐好,忍不住悄悄打量了好几遍母亲。见母亲表情虽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