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郡。”高坐在上首的皇帝,轻轻吐出了两个字,虽然语调很轻,但还是没有掩盖住其中的冷峻意味。
这两个字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又或者说,东郡这个地方,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父皇。”一直安安静静,让人几乎忘记了存在的贤王突然出列道:“这件事儿臣也听说了,东郡那边的形势,的确刻不容缓,且……”说这里,他顿了顿,目光若有似无地在左前方的容蓟身上掠过:“前太子的安危,也不能不顾,不管怎么说,他都是皇家的子嗣,是父皇的骨血……”
“不许给朕提那混账逆子!”陡然间,温和儒雅的天子暴怒起来,手掌用力拍打着身侧的龙椅扶手。
空气中锋锐的气息更浓郁了,仿佛头悬利刃,死亡随时都会降临。
苏墨钰将头垂得更低,龙颜震怒,可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了。
她不太明白,为什么提到前太子,皇帝的反应会那样激烈,更不明白,为什么贤王好端端的要提到前太子。
都是“前”了,那还跟太子有什么关系。
顶多让容蓟这个现太子闹闹心罢了。
面对帝王的震怒,贤王却一派沉稳淡定,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
“父皇一向以仁义治理天下,百姓也因此而拥护爱戴。然而,父皇可以爱天下人,可以怜天下人,可以护天下人,为什么就不能同样爱怜保护自己的儿子?”贤王这是嫌不够乱吧,竟然还敢再说,也不怕皇帝一怒之下砍了他的脑袋。
皇帝看上去是真的气坏了,一张脸憋得通红,身体前倾,胸膛不住起伏。
贤王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不管是脸上还是眼底,都不曾看到半点畏缩。
他站在那里,就像一棵亘古存在的树,恣意沉静,不受任何外界的干扰。
但贤王不怕,其他人怕啊!
前太子容朝,那就是个永远都不可提及的禁/忌,就连禀报灾情的那名官员,都刻意省略了此节。
苏墨钰也害怕,这朝堂之上剑拔弩张的气氛,像是一堆火药中燃起的一小簇火星,一不小心就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但她却听到一个声音:“微臣认为贤王说得对,皇上是仁德之君,爱民如子,前太子也是大晋的臣民,皇上理应一视同仁。”
这个声音,不是别人的,正是她苏墨钰自己的。
第45章 挖坑
嗖嗖嗖——
瞬间,无数道视线纷纷转向她,苏墨钰终于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万众瞩目了。
这么多道视线,惊诧有之,不屑有之,憎恶有之,愤怒有之,当然,更多的则是幸灾乐祸。
苏墨钰真想狠狠抽自己一耳刮子,没事你出什么头,没事你乱说什么话。
别人都对这个话题避之不及,偏你上杆子一样往上凑,活腻歪了不成!
贤王淡然恣意,触了逆鳞却依旧面不改色。
苏墨钰可学不来他那装x范儿,一句话说完,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差点腿一软,坐到地上去。
一双手,将脚下不稳的她牢牢扶住,别有深意的眼神睇来,似乎在说着:苏舍人,一路走好。
她回以“感激”的微笑,无声地传达着讯息:没关系,不管是什么路,都有王爷相陪,我一点也不寂寞。
两人之间“眉来眼去”,眼刀横飞,暗中的角逐,除了彼此之外,自然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容蓟以余光扫视,眸底冷凝如冰,似结满了一片雪白的霜花。
随即他踏前一步,朝上首之人躬身道:“父皇,苏舍人说得不无道理,您是万民之主,天下之人皆是您的子民,容朝虽已不属于皇室宗族,但他却是您的子民,一视同仁,倒也没错。”
皇帝眼神寂寂,如燃了一把明灭不定的磷火。
在场已有三人为前太子说情,其中两人皆是从容不迫,只有苏墨钰,是苦不堪言,冷汗直流。
她是疯了吧,才会站出来说那些话。
她在赌什么?
赌皇帝的信任,还是贤王的青睐,亦或者,是与容蓟之间的胜负?
她连赌资都没有,拿什么来赌!
漫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