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蒙蒙亮,情理当中,他身边的床褥空荡荡的,聂铮一夜未归。
他匆匆洗漱,下楼,拉着卢伯问:“那边有消息吗?”
卢伯摇头,非常平静,“没有,你别担心,该做什么做什么,早餐,你想吃什么主食?”
赵老不好了,聂铮那边场面多混乱,童延大致也能想到,因此,他没敢给聂铮打电话,这种时候,他但求不添乱。
不管外边是什么样,这所房子里的一切都有条不紊,童延没什么胃口,想了下,“咖喱牛肉面吧。”他不喜欢咖喱的味道,但岛上三位厨娘之一,做这个挺拿手。来的那天,他被聂铮哄着尝过一次,当时觉得不怎么样,现在居然有点想吃。
这房子里的日常岂止维持得有条不紊,吃过饭,童延从客厅往外看,几位安保大哥已经屋内屋外地活动开,他远远听见对讲机的电流声,那种风声鹤唳的感觉又回来了。
不对,要波澜不惊,要安之若素,消息都没传回来呐,他心里毛躁个什么,童延看了几眼就去了书房。
獾男÷短ǎ矮桌上摆着聂铮给他重新勾的一副白描花卉,童延坐了一会儿,心始终静不下来。大雨将至,空气沉闷地让人透不过气,他干脆起身,把所有窗都推开。
屋侧茂密的灌木从,那枝叶间有成群的小虫肆意飞舞,童延瞧着,心里更加烦躁。他回到桌前坐下,提笔蘸水,润了一抹朱砂,笔锋落在纸上,没染多大一块,电话响了,他接起来,是郑昭华。
童延跟郑昭华说了几句话,突然,颈侧皮肤像被什么叮了下似的,很轻,细细的痒。童延抬手一拍,又挠了几下,问郑昭华:“你清早打电话,就是为了问我睡得好不好?”
这一通电话挂断,听见外边似乎有人说话,童延急忙起身穿鞋,出屋。果然,聂铮回来了。
聂铮神色相当疲惫,目光中犀利的锋芒几乎敛不住。身后跟着的一位安保正在跟他交待什么,但他像是完全没心情听似的,脚步不停地朝着童延来,拧眉对那人说:“知道,等会儿再说。”
准确说,聂铮像是不想跟其他任何人说话,到童延跟前,也只吐出两个字,“回房。”
童延当然没异议,乖乖跟着男人上楼,回了房间。
门一关上,他立刻问:“赵老情况怎么样?”
聂铮简单回答,“四十分钟前落的气,我回来换身衣服。”抬手,掌住了童延双肩。
听说赵老已经过世,童延心头一突,搜肠刮肚一圈才觉得说什么都苍白无力,于是,他低声道:“节哀。”
而聂铮目光探照灯似的打量在他身上,像是要把他扫视一个遍似的。这节骨眼上,童延哪能让男人分神担心他,急忙拉开男人的手,“你去忙,我这儿没事。”
看起来是真没事,脸色红润,精神也还不错,好像一根头发丝都没少。有那么一瞬间,聂铮甚至想着,或许,赵老临终前是在哄骗他,根本没有布什么局。
但是,他眼神落在童延颈侧时突然顿住了,童延脖子上有道抹开的红痕,他手指落下去,指腹下经脉有力的跳动。聂铮艰涩地开口,“这儿,怎么弄的?”
童延抬起下巴,用眼光斜着瞟也瞟不着,顺手一摸,“在书房露台被虫盯的吧,很严重?我自己倒是不疼不痒。我去照照镜子。”
聂铮说:“不用,我给你擦药。”
被虫盯的,怎么可能?
那一道红痕底下,有几个没完全抹开的针尖大的点,凑起来像是一朵梅花,非常小,不认真看几乎看不清。
这力道拿捏到什么程度?让童延觉得只是被蚊虫盯了下。
那朵梅花底下,就是童延的颈动脉。
毛骨悚然。
聂铮用药棉蘸酒精涂在梅花时,手有些发抖,努力让声音平静,“今天,这楼里有没有什么异常?”
童延心头一紧,“楼下的安保大哥们好像都挺紧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留在这儿的保镖不止一个,安保方案还算严密,可是,没有一个察觉异常,连童延自己也没觉得异常。
聂铮脑子一阵空茫,楼下的人,谁都可疑,他能相信谁?赵老到底什么时候在他这儿埋下了这么一个钉子?
沉默片刻,他说:“没有,现在是非常时期,多加小心是正常的。”
童延点头,似懂非懂,“哦。”赵老去世相当于赵家的政权完全交叠?所以得小心?
童延没有受伤,梅花擦去之后,底下的皮肤完好无损。
赵老没一句虚言,聂铮敢肯定,这朵梅花,就是给他的警告。
聂铮在岛上待到下午。
下午两点,聂铮接了个电话,对童延说:“你收拾收拾东西,现在先回去,接你的人,在楼下等你。”
童延午觉刚醒,乍一听以为自己听错了,“为什么?干嘛让我这个时候回去,我不走。”
不是他任性,聂铮外祖去世,这是他应该陪在男人身边的时候,他就这样大大咧咧的甩手离开,成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