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将胜州归入唐境,并将其牢牢守住,不使其再失,由谁来暂领,不仅是王朴,李从璟也是不在意的。毕竟,百战军不可能在此地驻守。
……
百战军西渡黄河后,再度北上,进入茫茫草原,找了牧民做向导,复向西北而行,不久就踏入了戈壁地带。
与当日初入云州,出关援助大同军不同,此时众人虽也重任在身,但总算不复当日紧迫,先前没来得及好生欣赏草原风光的第五姑娘等人,这一路行来却是一直在东张西望,过足了眼瘾。而草原上的牛羊肉,让她们在大快朵颐时,直呼畅爽。
即便是刘细细,也将少女天性展露无遗,和第五姑娘一路猎奇,真将此行变作了游山玩水。
大漠风光别有风味,大风起时风沙走石,百里内都是滚滚烟尘,少了中原的温婉如水,多了许多豪迈苍劲。若说江南是温柔乡,这里便是英雄地,是热血男儿征战沙场,建功立业的地方。自古以来,北境多战事,在戈壁、草原与荒漠边,多少中原男儿远离故乡,在这里战斗、生活,又在这里死去、埋葬,这一片广阔无边的土地,也包含了无边的豪情壮志与思乡离愁。
边关,边关,这两个字,念叨起来是多么厚重。
山抹微云,天连衰草,画角声断谯门。暂停征棹,聊共引离尊。多少蓬莱旧事,空回首,烟霭纷纷。斜阳外,寒鸦万点,流水绕孤村。
**。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谩赢得,青楼薄幸名存。此去何时见也,襟袖上,空惹啼痕。伤情处,高城望断,灯火已黄昏。
……
李绍城对照舆图,在马背上眺望前方良久,指着西北方向,问李从璟:“大哥,再往西北百里,就是居延海了。鞑靼部西迁,必定要经过此地,数万人的大规模迁徙,留下的痕迹必定极其明显,只要我等到了居延海,就能锁定鞑靼部的行踪。”
李从璟点点头,抬头远望。
不远处,数骑奔驰而来,却是放出去的游骑回来复命。因孤军深入,游骑的作用愈发重要,这回出去探路的,是林英本人。他回到李从璟身前,抱拳行礼,然后开口道:“军帅,前方发现了一队骑兵,人数在两千到三千之间。”
“是鞑靼部?”李绍城皱眉问。
林英摇头,“不像。看对方模样,倒是契丹军的装束。他们应该才经历过一场战斗,队伍中还有俘虏、伤员。至于其他的,因为不方便靠得太近,却是看不真切了。”
“契丹军?”咀嚼着这三个字,李从璟脸上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他看向李绍城、郭威等人,“这倒是巧了。”
“这有什么巧的!这草原上,除却鞑靼大军,就是契丹大军!”第五姑娘哼了哼。
李从璟不跟他计较,郭威寻思道:“既然是契丹军队,又方与人交战,想必是追击鞑靼的人马,但为何只有两三千人,这军力却是少了些。”
“不少,不少。”李从璟呵呵笑道,“到了此地,契丹已经差几将鞑靼逐出了原领地,这时候之所以还有契丹军队鞑靼咬着不放,却应该不是想要将他们追杀歼灭,而是驱赶着他们西行。”
李绍城双眸明亮,“的确如此。将鞑靼部驱逐出原领地,契丹军的战略目的也就达到,此时只要保证他们继续西行、不回头便可,这两三千人的契丹军,应该就是驱赶、监视之意。至于鞑靼西迁后去到何处,那却不是契丹眼下关心的了。”
郭威也想通了此中关节,顺着向下说道:“鞑靼部西迁,必定要找地方生聚,需要侵夺草场,如此,便不可避免与西边其他部族产生冲突、战争,而契丹本就在西征,此举无异于让鞑靼为其先头部队,为他们扰乱西部部族,消耗军力。这样一来,当契丹军西征时,遇到的抵抗就要小上很多,就可坐收渔翁之利了!”
“不错,的确如此!”李从璟笑出声来,“这幅算盘倒是打得叮当响,看来耶律阿保机和耶律敌烈到底是老谋深算,深谙用兵之道。”
林英道:“只不过,他们这幅盘算马上就要落空了!”
见林英一语戳破关键,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笑罢,李从璟摆摆手,“好了,既然要跟鞑靼部接头,共襄大举,这初次相见,见面礼总是必不可少的。”
“这支契丹军,以及契丹军中的鞑靼俘虏,正好用于此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