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雅兰的小院，破败，荒无人烟，鬼屋不外如是。

而此时，除开主仆卢雅兰和菊二人，小小院子内站着六位黑巾蒙面的人士。他们双眼无神，手持圆月弯刀，刀身瓦亮，光滑似镜，静静被握于手中，寒气侵入骨肉，冷如冰水浸泡。

“小……姐，他……们都是什……么人？”未与他们眼对眼，仅仅是亲身感受，菊已心惊胆战，一句话念得断断续续。

身体颤抖不已，到底护主心切，菊挺身挡在卢雅兰的面前，秀气的小脸蛋儿，努力扭出可怖的神色，想以吓退鬼怪。

卢雅兰伸手将菊拉到一边，顺势拍了拍头，热切说道，“菊，你不用怕，他们不是坏人，他们是来完成我们心愿的人。”

“他们？”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菊一脸不信。

卢雅兰走到前头，把六位黑巾蒙面人士看得更为清楚，他们身躯壮硕，不失轻盈，臂长过膝，结实有力，呼吸沉稳，卢雅兰却知他们隐秘功夫实打实的好。

“不可小看他们，菊。”

暗夜出来的杀手，质量还有有所保障的。

菊撇撇嘴，心中不以为意，隐隐还鄙如凡尘。小姐是天仙下凡的仙女，一言能定生死，一语能改运途，说他们不凡，定是不假，然而菊还是不喜那些杀气腾腾的家伙。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菊惊恐他们也许会坏了卢雅兰的气运。

“小姐，女婢一定会保护你的。”菊想着将希望寄托给旁人，倒不如她自己亲身上阵，有她在，谁也不能伤卢雅兰一根毫毛。

“好了，小姐晓得菊最为忠心。”

卢雅兰给暗夜杀手布置了任务，又一而再再而三地确认，才放手让他们行动。

六位暗夜杀手身形一闪，小院只剩卢雅兰和菊二人。

“希望能一举马到功成。”

这一个美好的祝愿，于卢雅兰自己而言。

“菊，我们走，今年的龙诞宴，我们不能错过。”

菊应了一声，拿着一件披风，给卢雅兰披上。一主一仆，一前一后，没有不舍不惜，离开了破败不堪的小院。

走出了卢府，外面大的是海宽天空，自由自在。

“走吧！”

卢雅兰深深看了最后一眼养她十几二十年的宅邸。

菊没有卢雅兰的伤春悲秋，愁喜交换，蹦蹦跳跳投入了热闹的人群之中，这看看，那摸摸，一派天真孩子的样儿。

卢雅兰跟在后头，菊时不时回头看看，卢雅兰总能及时回以一笑，那笑如穿破层层乌云的阳光，光影交汇，冷暖相聚。

“菊。”卢雅兰大声说道，“先别急着玩，我们现在去朝阳街朝阳殿，等下皇上会在高台上奏请天地，我们早早去占个位子，也许能够一睹龙颜。”

皇帝高高在上，即使是京城的大多平凡百姓，一生也未有过一面之缘。菊自知自己身份低下，人微言轻，她敬畏皇帝，却没有想瞻仰的心思。

“小姐，可以不去吗？刚刚有人说了，前面那个团子里可好玩了，奴婢想去看看。”菊对“好玩”极是恋恋不舍。

“龙诞宴大摆五日盛宴，我们有的事时间看。而皇上是真龙天子，得天帝眷顾，瞧上一眼龙颜，我们受用无尽。现在我们不去，以后可能再无这等好运了。快点，跟小姐走了。”卢雅兰强拉着菊往朝阳街朝阳殿而去。

卢雅兰和菊走后，听闻他们主仆谈话的人，觉得甚是有理。皇帝可是天子，看上一眼，沾染了些龙气天运，这下一年顺顺利利，还不是手到擒来。而且团子大开五日，明日再玩也一样。

有人心动，迈开腿，匆匆而去，生怕占不到好位置。一人动，二人行。有了领头人，越来越多的人，赶往朝阳街朝阳殿。

“小姐，第一步完成了。”

在一条小道上，菊站在卢雅兰一边，嘴角的弧度大而深。

……

此时此刻的皇宫，姬小小身着纹繁复的祭祀专用的龙袍，一件又一件，长衫大袍盖上，姬小小愈发的佝偻了。

“好了，皇上。”

无异于天籁之音，姬小小松了口气，挺直腰背，仔细看着铜镜里之人，五官俊朗，神情肃穆，气势威严，好一个绝世女郎。

“没天理的，我怎么就那么美呢？”

姬小小的痴还没退下，宫女们端着盛盘，上面放着金光闪闪的龙冠，而后还有大大小小的发饰。

要命啊！

半个时辰后，姬小小脸红气喘，登上了十八人抬的龙辇。龙辇如履平地，稳健毫不起伏动荡。

“皇上驾到。”

一声高呼，昏昏欲睡的姬小小醒了。

这都走多久了啊！

不指望臣子解谜，姬小小在龙辇轻轻揉了揉脸，清醒一下神智，才缓缓下来，走上朝阳街的高台。姬小小登上高台，臣子和百姓齐齐跪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被人跪来跪去，姬小小都习惯了，平静让人平身，从主持龙诞宴的礼部侍郎那拿来了奏请天地的祝词，字正腔圆地念起来。

一刻钟过去，姬小小的嗓子眼发火发热的干。

把祝词放入火盆，最后一步完成，姬小小叫宫女要杯水润润喉咙，四位黑巾蒙面的大汉从天而降。

暗夜杀手双脚及地，一把圆月弯刀，挥舞所到之处，一颗颗人头，像是苹果成熟，砰砰砸落。

“护驾，护驾……。”

“啊，救命，救命……。”

“快走，快逃，我不想死。”

“孩子，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