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走出三步,那屋中的灯光骤然灭了,她蓦地止步,只见刚才还亮着灯的四五户人家竟然约好了似的齐齐灭了灯光,眨眼间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便迅速包围了他们一行,仿佛置身在与世隔绝的废墟死城。
“怎么弄?”唐炜粗着嗓子问,不知何时腰上挂着的mp5已经被他端在了手上,他警惕地皱着一对浓眉。“会不会有埋伏?”
沐槿衣没理会他的问题,只凝神望住这一片幽寂,微侧着身子挡在唐小软的身前。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沉闷的蛙叫,“呱——呱——”声音便如是钝物在水泥地上摩擦一般刺耳闹心,还带着隐隐的回声直透夜空,被骤然吹起的夜风携裹着径直灌入他们的耳朵里。
鼻尖蓦然一股腥臭飘来,唐小软眼前一黑正要软倒,那腥臭味却又被她口中所含药丸的味道给顶了出去。她使劲摇摇头,勉强恢复了些许神智,赶紧去看身旁各人,见他们都安好无虞,她这才放下心来。
两匹背着装备的骡子忽然长嘶一声便双双跪了下去,唐小软勉力支撑着,可手脚还是快速地冰冷了起来,双腿也不听使唤,完全动弹不得。她口中含着药丸不敢出声,正黑天黑地地恐惧着,忽然,冰冷的左手蓦地一暖,她的手被谁给握住了,一股温暖干燥的触感迅速从她指端蔓延至全身。
回头望去,不禁心中一安——正是沐槿衣。
第八章溪云初起日沉阁
唐小软悬着的心脏登时落回了原处,讷讷喊道:“沐姐姐……”
沐槿衣手持一截奇怪的黑色木头,迎风举着,木头上端不断地冒出丝丝白烟,仔细端详了一眼唐小软,见她双目清明,印堂处缭绕着的青黑之气已然散去,她才松了手,又举着木头快速绕着唐愷与唐炜转了一圈。
“妈的,刚才这是中邪了吗!大哥,你好点没有?”唐炜与唐小软反应一样,被白烟熏过后手脚才恢复了自如,白着一张方脸去问一边的唐愷。
“好多了,小软,你要不要紧?”唐愷抚着胸口,总算是压下了那股恶心想吐的憋闷感。
“我没事。”唐小软呆呆地望着自己刚被沐槿衣抓握过的手指,一时竟有些怔忡难明。
沐槿衣又拿出一小袋粉末快速向周围撒了一圈,把大家围在中间站定,低声道:“别走出这条线。”
不远处的街道尽头忽然大亮,而街两边的房屋也全部亮起了灯,这一切都仿佛只发生在一瞬间,唐小软惊得瞠目结舌,眼睁睁看着前方十几米处,一群点着火把的男人从小楼里呼啦啦地涌了出来。为首一个矮个的干瘦老者,华服高帽,须眉皆白,手拄一枝支乌沉沉的拐杖,慢慢向前走了两步,冷笑道:“我当是谁这么大胆,原来是你!上次想进禁地被赶了出去,怎么,你还敢回来?”左手一挥,他身后十几个汉子便齐刷刷搭起利箭站了出来。黑羽的利箭支支箭头青乌发亮,分明是淬了剧毒。
“他妈的,这是要干群架!”唐炜一边叫骂一边端出了枪,瞪着眼睛快速扫视一眼周围,又死死地盯住了前方,只等着一有动静立刻开枪。
那干瘪老者一见唐炜亮了武器,立刻叽里咕噜大叫一通,又一大群苗人汉子不知从哪里冒出,将他们四人牢牢包围了起来。
我的妈呀,这可不是拍电视,这这这——这是来真的啊!本来先前看到堂哥揣出一走火就要人命的真枪已经够刺激了,哪想到大半夜的竟然来了这么一出!唐小软吓得牙关打颤,本能地去看沐槿衣,却见她一脸淡定沉稳,仿佛置身事外般从容无谓,她一怔,不由得也冷静了下来。沐槿衣……她有办法的吧?她一定有办法!
被无端寄予了厚望的沐槿衣沉吟了几秒,忽然向前一步,摆了摆手,镇声道:“一寨的人打我们几个,也算不了什么。”
老者眯了眯眼,冷笑不已:“都说汉人狡诈,上次让你混了进去,这次你休想再逞口舌!”
沐槿衣不以为意,淡淡问道:“阿公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老者一怔:“赌什么?”
“我知道阿公的蛇毒厉害,可你的蛇,却过不了我这条线。”沐槿衣脚尖一点,在她洒出的药粉圈内划出一道横线,语气淡然,却分明一股轻讽与挑衅。
那老者须眉皆颤,片刻后不怒反笑:“哼,小丫头,一点点药粉就想逞强,你以为我的神龙是村口的小东西能比的?也好,今天就用你的血来喂我的神龙!”
沐槿衣眸中冷峻,语气却极是轻淡:“好,如果我输了,我的命自然任阿公处置。可我若赢了——”
“你这是痴人说梦!”老者吼道,隐隐有些气急。
沐槿衣淡淡垂眸。“阿公何必动怒?我若赢了,也并不为难,不过是希望阿公高抬贵手,放我们去见大祭司而已。”
老者乍一闻听到大祭司三字,眼中微有迟疑,可转瞬便被怒气取代了。他连声冷笑道:“好,好!你们汉人总讲什么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倒要看看,你这次来又是长了什么能耐!”说罢,一声沉喝,手中的拐杖猛地往下一杵,地上顿时出现一个深沉的泥坑。
搭箭的汉子们闻声齐齐收箭,垂下手臂,十分恭顺地退到老者身后。唐小软眼尖地发现火光下那些汉子们嘴角似都挂着意味不明的阴笑,不禁担忧起来,不会是有陷阱吧?
唐炜揣着枪,可没有沐槿衣的指示却又不好行动,眼见如此直愣愣地问道:“你到底有没有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