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可以是鸭蛋里面钻出来的,哪怕他是何满厚的儿子!我都幻想过!可是,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不是你认为的实现了我年少时的梦想,而是,如果我都同他没有血缘关系不能配型,那么,谁来救他?
谁来救他?
谁来救他啊?
说到这里,我绝望地蹲在了地上,抱膝哭泣。
眼前的所有人,他们都无法理解,在我的心脏上,碎裂了一个多大的伤疤,碎裂到我都已不知道疼痛。
我拼尽了力气,舍弃了天佑的孩子,却换来了这样的结局?
原来,生活之中,上帝的翻手就是云,我和你在被置于亲情的彼岸,永难渡到彼此的岸;上帝覆手就是雨,突然在我们饱尝了人间伤痛之后,用铁一样的烙痕,告诉我们,我们身上流着的,是不同的血!
凉生,你告诉我,我们两个是上帝最心爱的玩具?
所以,他总不忘将我们放下,拿起,拿起,放下,放下,再拿起……然后,我们的命运,就这样难以自制地反反复复,复复反反,反反复复……
可是,你究竟是我的谁?
当未央从发呆之中,清醒过来之后,她指着我说,姜生,既然,你和凉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那么以后,请不要再来打扰他!否则,我绝不客气!
我顿时愣在了原地。
人,渐渐地散去,只有陆文隽陪在我的身边。人在孤单难过的时候,最容易想起自己最依赖的人,所以告别了陆文隽后,我裹了裹衣服,在有些微凉的风中,拨通了程天佑的电话。
我想,此刻,如果他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的话,我一定会泪如雨下。
可是,电话里的声音却是那样静寂地传来:对不起,您所拨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对不起,您所拨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突然,我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难道,从此,这个男子,就不在我的服务区了吗?
我揣着他留下的那串晶亮的钥匙,奔向他在市区的住处。却总感觉身后一直有人在追随,一声尖叫后,那个追随着我的步子的影子,也突然消失了,仿佛被人绑架走了一样。
但是,此刻的我,却无心关心。
熟悉的城市,熟悉的街道。
却再找不到一条道路,可以通向你的心房。门铃按下之后,却久久没有人开门,我只好颤抖着双手,将门打开。
安静的屋子。
就像这个男子,当初离开时,静默的眼睛。
四十七 三十而立,背城而去
桌子边,一张洁白如雪的纸片,如一桩沉痛的往事,压在另一串晶亮的钥匙底下。
字很漂亮,漂亮的如同他深邃清澈的眼睛,当那些漂亮的字全部布满我的眼底时,我还是忍不住哭出了声音。
姜生:
当我离开这里的时候,便知道,此刻,你对再次寻到这里,来找我,来寻找你在这个城市里为数不多的温暖。
对不起。
我最终还是辜负了你。
我一直很遗憾,不能参与你十六岁之前的那些岁月,就像凉生一样,站在你身边,保护你,疼爱你。
也一直很遗憾,有那么四年时间,我任由固执的你,将彼此交给了思念。
所以,后来的日子,我是如此渴望的补偿你,补偿我们的爱情——或者,这不是爱情,只是我一向情愿的拥有。
你知道,为什么我总是那么积极地给你做每一次饭?
其实,在每次给你做饭之前,我已经在家中演练了很多遍,但做给你的时候,仍是手忙脚乱。这么不厌其烦地给你做饭,就是想,有那么一天,我所做的一起,能代替那碗你迟迟不肯忘记的水煮面。
现在,知道了,也不会去奢望了。有些记忆,注定无法抹去;就好比有些人,注定无法替代一样。
偷偷跟你说一句,其实,我最讨厌做饭。
但是,因为你,甘之如饴。
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个人,可以令你为其甘之如饴地受苦遭罪,就好比,你为了凉生;甚至,你都可以杀掉……我们的孩子。
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