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叶伴柳
(一)
大兴朝平康元年,北面的黑水国趁新皇登基,起兵来犯,连下大兴朝三座城池,平康帝钦派三万大军北上御敌。
平康三年春,大军势如破竹攻入黑水国境内,敌方被迫投降,割城池五座请求议和。
四月,大军如期凯旋,平康帝龙颜大悦,各级将官均加官进爵,有所封赏,只一处遗憾,此次作战,年仅二十八岁的威武将军林和羡为国捐躯,平康帝痛失爱将,敕封为忠烈侯,妻刘氏封二品诰命,朝廷上下皆颂万岁英明。
此时全国正为驱除敌寇鼓舞欢欣,齐王府内却是一片惨淡愁云。要说这齐王府,也是大兴朝显赫一时,荣耀至极之地。当年齐王林英达随先帝南征北战,开疆扩土,曾在乱军之中几次救得先帝性命,乃是大兴朝第一开国功臣。后先帝登基,念其劳苦功高,封为异性齐王,这在历代王朝里也是罕见的。
此时林英达坐在书房之中,却没有任何心思考虑政事。她如今已过天命之年,膝下只有三子四女,长子正是那忠烈侯林和羡,次子林和煜因命格与京师之地不容,不满一岁之时便被怀空道长带到九阳山上抚养,十七年后方能还家。如今长子故去,这白发人送黑发人,其痛楚自是不必细说的,其妻薛氏与其母陈氏如今皆已染病不起,请了御医多次诊治,只说是心病,药石无用的。
林英达仰头看了看满天的星斗,重重叹一口气,挥笔写就一封书信命人送去了九阳山,还有半年林和煜方满十七岁,但他想若是为尽孝道提前回来几个月,上天许是不会怪罪的。
(二)
日已西沉,夜色渐渐笼罩了天地,一条略显狭窄的山道上远远的过来了一前一后两位路人,毫不理会这山路的崎岖,径自催马扬鞭疾驰向前,后面马上的白衣少年抬头看了看头上渐渐聚集起来的黑云,冲前面的同伴高声喊道:“师弟,看样子这天要下雨了,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避一避吧?”
那被唤作师弟的少年丝毫没有放慢速度,只回头答道:“师兄,前些日子因为我生病,我们已经耽误了些日子,如今还是快些赶路吧,我怕母亲她们等不及……啊!”话音未落,只听一声惊叫,那少年的马竟载着他一头跌了下去!
“师弟!”白衣少年大叫一声,急急勒住马缰,施展轻功沿着崖壁下去,不由倒吸一口气,半抱住满脸是血的师弟急急呼唤道:“师弟,和煜师弟,快醒醒!”林和煜强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师兄,扯出一抹虚弱的笑,苦涩道:“师兄,这果真是命中注定的,我不该瞒着师父偷偷的回家,看来是我此生与父母兄弟无缘了。”
“师弟,你在胡说什么,我马上救你!”白衣少年强忍着眼泪,就伸手去检查伤势。“不必了。”林和煜深吸口气,勉强抬起手,自怀里摸出一块玉佩塞到白衣少年手中,恳求道:“师兄,我十多年来……未能在父母身边尽一天孝道,此后……怕是更不会有机会了,如今……兄长已故去,我不能让父母大人再尝丧子之痛……所以……所以帮帮我好么?”白衣少年重重点点头,“嗯,你说要师兄做什么,我一定答应你。”
林和煜又吐出一口鲜血,眼里带了欣喜之色:“师兄,谢谢你……这玉佩是相认的信物,你……你拿着它到齐王府去,从此……从此世上没有飞叶,只有林和煜……师兄,你能答应么?”唤作飞叶的白衣少年一愣,“你……你是说让我冒充你去认亲?这……这如何使得?”
林和煜无力地摇摇头,“不是冒充,是代替……代替我去给父母尽孝,师兄,你……能答应么?”飞叶看着师弟恳切的眼神,含泪点了点头,林和煜扯出一抹欣慰的笑容,缓缓闭上了眼睛。
“师弟——!”飞叶仰天一声长啸,却再唤不回已远去的人。
漆黑的天幕响起一个炸雷,强烈的闪电将太虚观照的通亮,怀空道长睁开双眼,叹道:“唉,一切皆是命,飞叶徒儿,好自为之吧。”
(三)
灵州号称天下第一州,因其气候适宜,物产丰饶,又紧邻京城永兴,其灵秀繁华在整个大兴朝也是首屈一指的。
飞叶独自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就着烛光细细观察这块通体雪白的麒麟玉佩,麒麟头上刻着正楷的林字,据说是当年先帝赏给林英达的,送走林和煜之时,林英达便将它交给了怀空道长,作为以后相认的信物。摩挲着这块儿玉佩,右手不自觉地自怀中又掏出一件东西来,竟是一块儿通体碧绿的盘龙玉佩,下面刻着几道细细的波纹。她虽不懂玉,但也知道这两块儿都是价值不菲的珍品,这盘龙玉是自小便在身上带着的,师父说过这玉与自己的身世有关,到时候也能明白师父为何从小要自己女扮男装了,想到这里,不禁叹了口气,瞥到一旁的青布包袱,眼神里布满痛苦的神色,轻声道:“师弟,我们已经到了灵州,明日你便可以回家了,高兴么?”有极轻微的脚步声自房顶传来,全身立刻警觉起来,吹熄了灯火疾步闪出房门,待确定了响动的位置,一个跃身便上了房顶,见一个蒙面人正向北边奔去,肩上扛着一个黑色的东西。飞叶大喝一声:“什么人?!”
那人身子一顿,并不回头,反而加快了速度朝前奔去,意识到这人非奸即盗,当下展开轻功急急追过去,只用了半盏茶的功夫便将那人赶上,蒙面人见飞叶紧追不舍,急转身将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