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怕傅雁竹会厌了我啊。
我沈默著,做为一个古代的女子,最不能质疑的就是丈夫和父亲的判断。因为他们是女子的天啊。
大老爷见我垂头不语的样子,不由轻叹了一口气,道,“侯府不比平常人家里,你以後处事要多想想,别脑子一发热,什麽话都乱说一通。”
我连忙称“是”,道“女儿明白。”
大老爷蹙眉沈默了半响後,说道,“侯爷的病,我旧年里是看过的,我现在就给你开几服药,你拿去给侯爷吃吃看。”
我点了点头,屈膝一礼,道,“谢父亲。”语气微顿,随後又道,“父亲,您顺便送我个懂药理的婆子吧。”
大老爷瞟了我一眼,对我的小心思很了然,他垂眼思付了半响,抬眼说道,“刘福一家子多年帮著我打理著城南的生意,他的媳妇倒是个伶俐的,等下我叫她过来见你,你合意了,就带走。不合意,我再给你另寻一个。”
大老爷这话里透露出了多个信息:“刘福一家子”透露了刘福媳妇常年帮著刘福看铺子,城南那边又是三教九流常聚集的地方,这样一来,下九的事情一定是少不了,在“多年”耳濡目染下,这刘福媳妇对毒药的触觉定是敏锐的。
我心间一喜,再一次道了谢後,眼珠子在书房里转了好几圈,又说道,“父亲,您书房里的书好多哦,就给我几本吧。”
大老爷瞪大了眼睛,摇头如拨浪鼓,道,“不行!这些医书都是爹爹十几年来各处收藏来的孤本,很珍贵的。”
我扯住他的衣袖甩来甩去,娇憨道,“父亲,您就给我吧……”
……
医书再珍贵,也比不过女儿珍贵。
在我的软磨硬泡下,大老爷最终是点头答应了,可当他看到我让婆子们抬出的几篓子医书时,脸上的肉都微微的抽动了起来,一副心痛的不得了的样子。
我噗嗤一笑,道,“父亲,大不了我看完以後再给您还回来就是了。”
听了我这番话,大老爷的脸上才重新露出笑脸。
看著大老爷如此表情,我更加确定我这次死皮赖脸的要书是要对了。这些书就算不会对傅雁竹的病有好处,也至少会让我和傅雁竹多些医学知识。这古代多些医术,就多一点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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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侯府,刚进竹院,站在檐下的琥珀就疾步向我走来,她趴在我的耳边小声地嘀咕道,“夫人,侯爷还没有吃午饭呢。”
我瞪圆了眼珠子,惊愕道,“现在都日头偏西了,侯爷怎麽还没吃饭呢?”
琥珀咬了咬唇,一脸难色,却不肯多说一句话。
我越过琥珀,撩了帘子,走进屋里,奔向床边,焦急问道,“侯爷,您怎麽不吃午饭呢?”
傅雁竹睁开眼睛,一边瞪著我,一边冷冷地问我,“你怎麽去了这麽久?!”
我眨了眨眼,柔柔地解释道,“母亲留我吃饭了,所以回来晚了。”
傅雁竹冷哼了一声,转过身去背对著我,道,“今儿口有些苦,吃不下别的。你去做碗粥给本侯吃。”
我怔了怔,傅雁竹怎麽又生气了?今儿我又是哪里惹了他了……
“还不快去,本侯肚子饿了。”傅雁竹突然坐起身,抽了枕头向我砸来。
我条件反射地接住了枕头,看向傅雁竹的脸,只见他气呼呼的,像个大人出门晚归正在发脾气的小孩呢。我眨了眨眼,连忙应了声“是”,蹲身把枕头放在脚边的榻榻米上後,就起身往厨房里走去。
我揣摩了好一会子,才明了他生气的原因。敢情,傅雁竹是在为我有那麽一点点不关心他而生气呢。想到此,我不由噗嗤一笑,觉得最近的傅雁竹越来越有人情味了。
“夫人笑什麽?”跟在我身後的珍珠笑问道。
我捻绢遮嘴一笑,道,“自然是有值得笑的事儿才笑的。”
珍珠见我笑了,虽然不知道我是因为什麽而笑,却跟著我笑了。我微怔,心里有些酸酸的,这个时代的丫鬟大概是为主子的欢喜而欢喜,悲伤而悲伤,很少有自己的情绪吧。
我洗手给傅雁竹做了粥,再用一个漆红托盘托著粥走进屋里,扶著他的身子半靠在靠枕上,捧了茶服侍他漱了口,然後专心一意地喂著傅雁竹吃了粥。
事後,我也并不急著抚著他躺回去。傅雁竹不满地盯著我看,问道,“你还有什麽事?”这口气,那瞥我的眼神,看得我心口堵,这人怎麽这麽刻薄傲慢呢。
我吸了一口气,软软地逢迎道,“不愧是侯爷,我心里有什麽都瞒不过您。”
傅雁竹冷哼一声,傲慢地微微闭起眼睛。
“侯爷,今儿我回去,主要是让父亲重新给您配了药。若是侯爷……”说道後面,我的声音越发的低了。说实在的,我心里忐忑的很,毕竟这是我自作主张的想法,傅雁竹又是个性子怪异的主儿,不知道这样说,他能否领我的情……
傅雁竹等了许久,不见我接下去说,睁开了眼睛,撇了撇嘴,道,“岳父既然特地为我配了药,那就用吧。”
我心里一喜,美滋滋地抬眼看著他。
傅雁竹见我如此,脸上不由浮出了笑靥,他伸出手来,像抚摸小猫小狗一样的摸了摸我的头,道,“你不会只向岳父要了几服药那麽简单吧。”
我笑弯了眼睛,道,“知我者,侯爷也。我还向父亲要了一个懂药理的婆子和几篓子医书呢。”